瞧他不像撒谎骗我,心里不由打了个突,难道还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面上却装作丝毫不信的样子,瞪着玄茂道:“就算玄正确有此意,去向皇上请婚,皇上也不会允他的,他今年不过十六岁,尚未到大婚的年龄,而我还差两天才满十三岁,皇上怎么可能因为玄正一时兴起,就随随便便地赐婚?是你们多虑了!”
听我这么说,玄茂更急,道:“你哪里知道,父皇早在大哥出宫建府时便传过旨意,但凡后唐的皇室男儿,只要有了心仪的姑娘,只管告诉他,无论年纪大小,只要认准了,父皇都会恩准,先行三媒九聘定下婚约,只待到了婚配之年,再正式拜堂成亲。三哥一直与大哥交好,他若铁了心要娶你,大哥自然会相助与他。大哥原和二哥一样,也是你的姐夫,且大嫂还是你长姐,父皇一旦恩准,大哥势必接你去太子府居住,明则让大嫂调教你,实则让你和三哥在太子府培养感情。父皇岂能不知大哥的心意,这般更会顺水推舟,只怕不但不阻止,还会锦上添花,下令让三哥加快建府事宜。弄不好还不等你及笄出阁,就将你娶进门去了。”
我吃了一惊,老皇帝对几位皇子宠爱至此么?竟不问明是不是小孩子怄气取闹,只要皇子们喜欢,便由着他们胡作非为?
即便老皇帝荒唐,玄正又岂是这般荒唐之人?这件事里必有我不知的隐情。若是稀里糊涂真被玄正娶了回去,那当是我之不幸,也是玄正之不幸。
便如玄茂所说,不管怎样,先避过这一时再说。
当下再不多言,闭了眼让玄茂抱着我越过墙头,稳稳地落在了外面。
外面早有马车候着,玄茂将我扶上马车,我们便向城外飞奔而去。
在马车上坐定,我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直视玄茂,我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玄正又为何固执地掳我进宫求皇上赐婚?”
玄茂皱着眉,道:“三哥为何突然发狂我和二哥也不知晓,你自己应该清楚才对!”
见我皱眉不语,玄茂才小心翼翼地问:“青颜?你和三哥真的没有私定终身?”
“私定终身?”我哭笑不得,“这话从何说起?”
玄正,那个清俊异常,护着我宠着我,即便被我欺负殴打,也淡然笑笑的飘逸少年,我倒真想和他私定终身,但就是找不到感觉,不止我没有,貌似他也没有。
玄茂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只是三哥剃头挑子一头热。昨晚他突然自怀中拿出一只玉兔说是你送给他的定情物时,把我和二哥都吓了一跳,连大哥都愣住了。现在看来,可是他自己寻来骗我们的。”
我才吃了一惊,怎么可能?玄茂口中之人是我认识的玄正吗?他那般小心翼翼地将玉兔收进怀里,是会让人误解对我有特殊情感。可是,只有我和他知道,这份情感不是玄茂口中的男女之情。他是洒脱之人,被人误解也懒得解释,我便随他好了,何必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默契?
既不是男女之情,玄正是得魔症了么?竟在其他皇子面前胡说八道?
见我比他还要吃惊,玄茂的脸上闪过一团喜色,很快又苦着脸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你走后二哥唤他刚收的一名侍妾来倒酒,那侍妾长得倒也俏丽,打扮得却俗气,满头翠玉珠光宝气。我们原也没注意她,但她给三哥倒酒的时候三哥突然就恼了,大喝一声‘凭你也配戴这珠花!’说完一把将那侍妾头上的珠花夺了下来。”
察言观色,见我听得认真,玄茂才继续眉飞色舞道:“大哥随后便踢翻席跃下,提了剑就要杀死那名侍妾,口口声声道此女不知用何手段盗得他与太子妃的定情物,还戴在头上招摇过市。我和二哥才知那支珠花原是大哥的,好容易将太子拦下,三哥却不依不饶,那模样,竟像是恨不得一掌将那侍妾劈死一般。”
看我一眼,玄茂又道:“三哥素来与大哥交好,但此事却表现得过于激进,即便是为着讨大哥欢心,也不至于发狂至此,大哥都偃旗息鼓了,他还狂怒不止。我们本也懒得理他,只想着好好安抚大哥的情绪,不料三哥却突然离席直奔艾月轩找你去了。门外侍卫见三哥脸色不对,赶紧进来通报。二哥当即便慌了手脚,只怕三哥喝醉了酒夜闯艾月轩会损你清白,沿途去追。幸得大哥带了黑甲军前来,我们一路阻拦,才将三哥截住带离了二哥府上。不想他今早一起来便直奔二哥府邸,扬言要带了你进宫去向父皇母后请旨赐婚,二哥劝不了他,恐你遭殃,只得拦住三哥,又暗自派人去寻了我赶紧带你离开艾月轩在外暂避几日。”
我呆若木鸡地瞪着玄茂,玄正发狂的原因,恐怕只有我和他两人知道。
原来玄正和太子交好是真的,为了帮他掩饰,太子宁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我竟有眼无珠,看错了太子。
那支珠花对玄正真的如此重要么?既然和丝帕一样,都是她母妃的遗物,他当初又为何要跟我交换赠与我,在我原物奉还之后,他还将珠花再次赠与我?他那般满腔赤诚让我不忍拒绝,难道只是他母妃的遗物这么简单吗?
这一番惊天动地,竟都是因为我的无意而起,我的肠子都纠结在了一起。
这事蹊跷中透着诡异,我隐隐觉得玄正心里必有打算,如若不弄清楚,即便我躲了出去又能如何,我能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么?
玄茂叹道:“说也奇怪,我从小跟着三哥,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火。当时场面失控,连大哥和二哥都将三哥按压不住。我们都猜测那枚珠花的出现激发了三哥的热情,这才铁了心非要娶你!”
我倏地一下站起来,喝道:“停车!”
玄茂急急拉住我,“为何?”
“回二皇子府!”
无视玄茂的狂怒,我掀开帘子不停地看着外面。
马车跑得飞快,又向长安城内驶去。
若不是我拔了簪子对准咽喉以死相逼,玄茂岂肯送我回去?
他气恼地看着我,我却咧了咧嘴冲他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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