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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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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王在帐篷里侃侃而谈,意态间饱满而不能再自己把持,似已稳稳在京都。他召来随行的将军们,满面春风,又痛心疾首。

    春风满面,和痛心疾首,是两种相反的情绪。

    亏得郡王好手段,竟然把能把这两种情绪同时表现在面上。他眸中有隐痛,面上却神采飞扬!痛心,是为先帝:“我等离京都远,等到知道事情。路,已让张宝成封住!他疯狂的只要和萧护报仇,我等自然不会上前。再弄明事情,张宝成势已大,各家郡王都自划地盘。保住自己已不容易,来京都就一推再推。”

    这就是各家郡王一直就有的小算盘。

    为保住自己,就一推再推的不来。

    而文昌王想自己这一年来,接到大成长公主邀请入京的信后,文昌王敏锐地指出萧护是个挡道的人。在长公主对萧护的疑心不解中,文昌王也起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等待长公主布局,和文昌王也作准备的这不到一年里,文昌王一直对周边郡王示弱。他们偶然夺个城池什么的,也装无力攻打。

    他一直知道,一直明了,先帝不在,长公主专权,一定会选中自己。大成长公主是个对皇室忠诚的女人,她不会忘记当年的一件事。

    那是寿昌郡主还没有出生,文昌王还很小。有一年随父王入京中,先帝赏宴百官赏梅,让人采梅枝来猜单双与群臣喝酒。

    见文昌王小小孩童,穿一件紫罗袍十分俊秀,就命他采梅枝在手中给群臣来猜。有官员们猜到双时,文昌王就数,边对边对皇帝看。见先帝有意让哪一个官员们多饮酒,就算他猜中单与双,也掐去一朵,由单而变成双,或由双又变成单。

    先帝见他机敏讨好,比皇子们都伶俐,就很喜欢他。赐他坐身边,和文昌王逗乐子,看着他手中梅枝子由多变少,越来越少。

    一朵没有时,先帝微乐:“朕猜双数,你还怎么办?”文昌王跪下来,朗朗回话:“圣上是万物之主,万民万物皆归圣上所有。以臣来看,圣上猜出了,请圣上饮酒。”先帝笑指光秃秃的梅枝子:“这哪里还有一朵花,怎么叫朕猜中?”

    “圣上恩泽如雨露,洒向人间皆是花。”小小的文昌王,当时是文昌王世子,手指外面梅林笑道:“如圣上不信,请让人外面梅花,定然是双数的。”

    当时外面梅林一片,又有落花无数。

    先帝就开怀大笑了:“这可怎生去数,只怕今天数不完,明天又开些出来。”就夸文昌王世子聪明,说话又有梅花五福之气:“是诸王世子中最有福气的一个。”

    文昌王记在心中,大成长公主也记在心中。长公主是个女人,也因弄权受到萧夫人慧娘旁敲侧击:“咱们只是女人罢了。”长公主当时是嗤之以鼻,本宫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本宫一直记得先帝的眼光。

    频频致信文昌王,就是有这个小典故。

    古时皇帝是天之子,人之尊!说出话来叫金口玉言。文昌王世子因此更得当时老王喜爱,世子之位一直不变。后来长大,也不见自己有什么出色地方,说有梅花五福之气,自己早就是王世子。

    又见韩宪郡王即位,好武能兵。又见临安郡王孙珉即位,都说他聪明在诸王之上,先帝也因此对孙珉大为防备。防备原因之二,是又因孙珉有血缘亲的舅父是宁江侯,太后的亲兄弟。而先帝,是张太妃姐姐所生,却不是太后亲生。

    文昌王觉得自己的福气不过到此时,兵乱了!

    不要说他热血沸腾,不要说他心怀大志了,不要说他……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先帝西去,京中无人是主,而自己有皇家血脉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在帐篷里的文昌王,用一瞬间的心思把旧事想完,再满面微笑对将军们道:“长公主一直相邀,愧我等来晚了。”大家都笑上一笑,都笑出进京都拥戴郡王登基的意思。文昌王开始分派兵马,分兵四路,两路去西山,两路去京中。到京门下,再分四路,由四个城门进门,这样不会惊动别人。

    这个别人,当然大帅萧护是首屈一指。

    其次,还有宁江侯张阁老等人。

    凡不是长公主的人,就不是文昌王的人。还没有进京的文昌王,先把自己和大成长公主牢牢捆在一处。

    梁为已让四面的人占据制高点,衡量过那在半山上的营地。让人从后山上抄过去怕时间来不及,只能等待:“看他们拔营怎么走?”

    很快一堆人走出帐篷,开始拔营。这一拔营,梁为傻了眼,居然是四路?他的副手是个急性子:“将军,不能放跑一个。”梁为瞪他一眼:“你小子急什么急!他要是去西山,那里有两座大营等他们。他要是去京里,四个城门上全是自己人。他要是跑了,你小子才应该担心!”

    副手和他熟悉,公开表示不服气:“去西山,那京都总指挥使田品正在那里,万一他发现来的是郡王,他还舍得放箭吗?放他们到城门,不是京里的人全知道了。大帅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他们!”

    梁为没好气骂:“我知道,我这不是正想着怎么一个不放走吗?你吵什么,让我安静!”副手骨嘟着嘴不敢再说。梁为眯起眼,见山下一路已经先走,打的还是没有旗帜。

    梁为明白了:“他们还不敢亮旗帜呀?”

    “当然不敢亮,怕大帅围剿他们呗!”副手又没有忍住话。梁为坏坏的笑了:“你来看,我们只有一万多人,西山大营里,却有几倍的人。而西山我们大营里,又有五万人。看他们的人数,两万是有的。怎么样,他们不敢报名号,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副手愣住:“一万人包两万人,怎么捉?”

    梁为胸有成竹,先让两个亲兵:“去西山告诉伍山石将军,他们不打旗帜,就是无名之兵,我把人撵去,让他帮一把子忙,全数杀了,一个不留!最后,撵几个给田将军杀!”

    田品正要是听到,一准和梁为拼命,这杀郡王的事,就归我吗?

    “这就轻松得多。我们分两路,一路先小路到城门外五十里候着,不让一个人进京门。余下的,尽情的杀吧。真的跑几个去城门上,也是死的命!”梁为说完,见副手瞪大眼睛,对他瞪瞪眼:“你有意见?回去再说!”

    踹他一脚:“给我喊人来,我要分派兵马!”当下一万多人分成两队,一队五千人先赶去京外。余下的人,一直等到他们全拔营而行,正在下山路时,又分成两队,一队在山下,一队在山上,包抄而下。

    文昌王要往京中去,必然得从山谷中上来,再下山。

    贵族子弟们,因为家世好装扮好,风流倜傥的人物多。如萧护大帅不用人教,就会拿夫人们开涮,文昌郡王也是一样。

    他边行军,边和身边的游夫人一句一句问京中的事。游夫人知道他是来登基的,早就恭敬得恨不能五体伏地,一句一个臣妾的自称,又眼不住的放桃花。文昌王不是萧护大帅,见到也心动,就问游夫人京中家住哪条街,又俨然已有皇帝模样,让她以后常到宫中来请见。

    游夫人正春心动,而文昌王也偶有动情时,听一声呐喊!

    呐喊过后,无数声呐喊出来。

    “休要走了外地来的!”

    这是梁为特意想出来的一句话,用意是让文昌王知道,我们拿的就是你这外地来的!

    文昌王的队伍马上乱了。

    有人飞快地回报:“回郡王,山下结成两个大阵,一个乱剑阵,一个飞鸟阵,我们前面的人全陷在阵中!”

    文昌王倒吸一口凉气!

    他脑海中迅速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他只听说没有见过,听说他英俊面容,听说他少年英才,听说他京中平乱,听说他尾大不掉!

    玄武军大帅萧护是也!

    精于阵法的人不少,可以阵法出名的一整支军队,而又在京中的,却只有大帅萧护的玄武军!

    萧家老帅自军中撤出后,一批忠心的将军随老帅回江南,成了萧家私兵,因并不出名,文昌王因此不知道他们。

    游夫人正坐着自己出入宫中的美梦,听到有人截杀,本能的吓得身子一颤,痴呆呆的对文昌王看去:“郡王,该怎么办才好?”

    文昌王还没有回答,山上又杀声起,一批人马冲了下来。文昌王匆忙列阵,且让人通知往西山去的人:“快去西山找马将军搬救兵。”游夫人也定定神:“臣妾和马将军熟悉,请郡王派几个人送臣妾过去。”

    当下十几人护着游夫人离开,文昌王匆忙应战!

    见这一帮子英勇善战,不是一般兵将。文昌王更是担忧:“这定是萧家的兵!”又担心是不是游夫人引来的,而游夫人早已走远。

    直杀到天黑,文昌王是且战且往西山处退。梁为最后看得明白,反而笑了:“不能把我们的人全拼完了,我们可是大帅手中的暗棋!兄弟们,他们没有多少人,放他们去西山!”

    西山,正在打得痛快。

    伍长河收到梁为让田将军也出来杀几个的话,认为大合他的心意。又加上文昌王这一支人,为秘密进京,并没有穿出服色。伍长河先行截住他们,大杀一通后,让人告诉田品正:“附近山里强盗来抢粮的!”

    这是秋天,才秋收过,有大胆的强盗抢粮以前也有过。

    田品正就派兵出来帮忙,来的人见服色虽然没有标识,却队伍整齐,去回田品正:“这一队强盗人数众多,又整齐。”田将军知道最近京里要来人,就急忙亲自出来观看。

    他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人杀得乱乱的,不容易看出来,只先约束人:“弄明白了再杀!”而伍长河,一定要把田将军拖下水,把人往他这里赶。

    乱兵,潮水般拥来。人数不多,只余下几千人,新到的文昌王也在其中。文昌王是才到,正在大喊:“我是文昌郡王!”

    后面梁为到了!

    梁为等人身上,也是没有可以认出来的服色!伍长河自然是认得的。

    梁为让人更是大喝:“血洗西山,杀了这帮吃官饭只知道欺凌人的狗娘养的!”伍长河手提大刀骂:“你他娘的才是狗娘养的!”

    装强盗也不能全骂上,老子不是也驻扎在西山!

    同行的几个将军只听到伍长河骂,全笑得提兵器去杀人!

    梁为一到,就马上去衡量局势。感觉出来伍长河那边热火朝天,而田品正明明人多,却像打不起精神的。

    他早就挑好几个弓箭手,全是臂力强,用新改良过的强弓。让他们对着那为首的:“就那大个的,给他几箭,别伤着他就是!”

    有一个小子傻:“要是我射箭他走马,撞我箭上不能怪我!”

    梁为骂他:“你小子看着点儿!再说他只看热闹,不帮忙,中箭他活该!”如今京里死几个人还算什么。

    傻小子让骂聪明了,把几枝子箭去了箭头,却点上火,更明亮好看到,不是暗箭难躲!对几个人道:“中间那几个人我来射!你们射他们马!”

    几个人张弓开弦!

    全带着响弩声!

    在静夜厮杀声中也很是惊心!

    箭如流星飞火,直奔田品正而去!

    田品正还在观望,隐约听到有人喊:“我是文什么王,”他心中凛然,是哪一位郡王到了?他答应萧护只要来的新帝是为黎民百姓,就一心拥戴他。

    甚至,和房安国还立下誓言!

    可是杀郡王,田品正这种生在皇恩下,长在皇恩下的人还不肯干。

    正侧着耳朵听,听到数声弓弩声!

    见一溜儿火光,明亮亮的奔了来。看射程时,田品正笑了,这也能射中?却见那箭来得飞快,没放在心上时,已快到面上!

    “将军小心!”

    他的副将一把扑倒他。两人同时落马,身后才有“噗”一声轻响,不知道扎在哪里。这还不算完,头顶上一枝子接一枝子,溜着火光,可闻到火中硫磺味道。

    是强弩!

    田品正才想到这一句,倒在地上的他听见了。

    “我是文昌郡王!”

    与此同时,是他的另一个副将见前面的人来势凶狠,后面的人更是强弩惊人,又有黑压压似无数兵压上来。

    混战时,乱兵压上来也能挤死人。

    副将大叫一声:“放箭!”

    “放箭!”

    “放箭!”

    一声接一声怒吼着传下去。弓箭手举弓,田将军痛叫一声:“不!”见箭矢齐发,不分人头的射过去!

    “不!”

    “不要射!”

    田品正痛心的又大叫两声。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一堆又一堆人倒下。惊马无主,到处乱踏!

    倒下去的人,马踏下只能如泥。

    梁为等人装着怕这箭厉害,拔马回奔,嘴里乱骂着强盗才说的话:“扯呼,风紧!”伍长河提个刀在后面追,他跑在最前面,把刚才听的话全骂回来:“滚你的蛋,再见到拿你下汤锅!”

    风吹语声,拖得很长也很远,这嗓音把混战中还有的嘈杂抛在身后:“……滚…。蛋……下汤……锅…。”

    梁为等人不怕伍长河追杀,让手下人先走,他们在最后,听在耳中。

    梁为那急性子的副手又忍不住了:“才成过亲放过烦恼水怎么还这么凶!”他是兵乱的时候和伍家舅爷们见过,回身骂一句:“去你婆娘床上凶去!”

    梁为大乐:“快走!”拍马离去,一气跑出上百里,清点人数,这一仗有阵法在前,竟然没有死人!

    只伤得不少。

    而西山,田将军已不能控制。他落马后,副将指挥。先是放箭,再就让无主惊马冲乱,拔刀向前,只能杀人!

    田将军让人护住拖到安全地方,脑子乱蓬蓬,只有那一句清晰的话:“我是文昌郡王!”他在马上时因人声嘈杂听不清楚。而在马下卧于地上时却听得一清二楚,难道郡王当时也落了马?

    这种混战中落马于战场中心,又兵力寡,危险性强!

    田品正晕晕乎乎,难道自己听错了?又傻呆呆,要是真的,这可怎么办?误杀郡王,也是株连的罪名。

    他心思电光火石般一闪,忽然就恨上萧护来了。

    是他!

    是他和长公主争斗,才有自己和房安国在他书房里对天起誓。

    是他!

    是对天起誓后,才有萧帅请自己来西山坐镇,说他自己不方便多管,要避嫌疑!

    上一次张守户兵乱,就是西山大营没能及时支援,才让京中失陷好些天。田品正把宫中防务让给伍思德,把城门让给萧护,他不来西山怎么能安心?

    夜起冷风,山下秋风在夜里,似冬天的风刀子。

    一道一道的,刮着田品正的心!

    战场上亮起无数火把,士兵们打扫战场。无意中有人踩中,一个人头骨碌碌滚过来,面庞对着田品正,田品正惊骇,这个人方面有须,好似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却是后来去文昌王处,没再回京。

    乱须半遮住他脸,田将军不能认得很清楚。又怀疑自己听错话,也是有的。掩面不忍再看,吩咐身边的人:“有尸首的,埋了吧。也是一条命。”

    他长长叹着气,心中灌的像不再是跳动血肉,而全是北风!还有冰雪呼呼随风而落,打得他满头满脸满身满心不算外,还落成满坑满谷,把田将军冻得一步难行。

    他拖着步子,脑子里反复只有那一句话:“我是文昌郡王!”往大营中走去。

    仔细搜查的,是伍长河等人,不能走了一个。

    一侧是山崖,不高,却陡,上有小树。

    黑暗中,游夫人死死咬住树枝,双手也紧紧攀住。她怕自己大叫,又怕自己掉下去。她亲眼看见的,看到文昌王落马,看到那喊放箭的人后来对一个人恭敬回话。

    京都指挥使田大将军,游夫人不会不认得。

    因勾引田品正没成过,化成灰游夫人也认得他。

    游夫人有人护送过来,来到这里就杀起来。游夫人落马寻躲避的地方,她清楚的知道不能露出脸来,她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引文昌王的人不打旗号是什么心思?

    也知道敢这样截杀,和文昌王那儿有人截杀,应该是走露消息。有人,刻意来杀文昌郡王的!

    那同行的游夫人还能有好吗?

    好在西山是山,草深林密。游夫人又是个女人,一会儿挺尸装死,别人见到还要骂一声晦气:“几时死在这里的无主尸首!”

    一会儿又爬到草中,直到她失脚落到这里小树上,才算不能再动。

    她不敢往上爬,也不能松手往下跳,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又怕自己害怕大叫出来,就狠狠咬住树干,把自己漂亮的牙齿,美丽的嘴唇全用树身堵上。苦涩的树汁,流到游夫人舌头上。她哭着,抽泣着,颤抖着,头一回觉得苦是好的。

    这苦,在此时让游夫人清醒,让她强迫自己要回到京里,把……郡王死了的消息告诉大成长公主。

    她是个优秀的且有职业忠心的探子。

    不是以后不会换主人,只是此时她效忠的是大成长公主。

    乱箭齐发以前,文昌郡王就落马。乱箭齐发以后,马上人纷纷落马,马乱无主,四处乱踏。夜晚里游夫人没看清楚,她当时爬到一株树上。因高而看远,只见到好几匹乱马撞在一处,郡王就在马蹄下……

    她就失手落下来!

    山上繁星美丽过于京都,照在游夫人伤了几处的面颊上。她也是苦苦的思索着,唯一可以怀疑的人,只有萧护大帅!

    他反常的约见自己和夫人们,

    他反常的在西山游玩时,备下好酒候着自己,

    萧帅要是喜欢自己,难道不会背着人送一封求欢好的信;难道不会夜里私会?萧夫人就再醋坛子,有差事的男人说一句会人去,抬腿就可以出来。

    和萧帅醉酒的那一夜,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只记得去看萧帅飞扬面庞,看他比繁星深邃的眸子,看他秀挺如山的鼻子,看他…。唉,游夫人长长的叹一口气,美男也害人啊。

    有什么簌簌的动着,一条手腕粗的蛇吐着红信,扭曲着从石缝中爬出来。月光下,带着粘液反光的蛇身,“嘶嘶”地红信子,昂起的蛇头……

    游夫人眼前一黑,人掉了下去。

    这一天,九月十七,还有一刻钟就到九月十八。

    游夫人提前几天离京,不过要在山凹子里寻找文昌王,花了时间。又文昌王来得早,把早些把人马分散入京中,就提前而行。

    他要是再晚走一天,也是让梁为分兵摸上后山,把他包抄在那里。

    如果真的这样,倒省了田将军一块心病。

    ……

    九月十九过去了,九月二十也过去了,九月二十一也过去了……

    不见文昌王,也不见游夫人。

    大成长公主病了,病得很重。萧护紧守四门,西山大营中田品正与她不和,就是有心病,也不会告诉长公主这里才打过一场仗,杀了一个疑似文昌郡王的人。而田品正因憎恶长公主手段,到了西山后就把疑似可能差不多也许仿佛大概是长公主的人,全调到宫中恶心伍思德去。

    西山之战,后来是由当地百姓们口中传出来的,而传出来后,长公主已经知道,把田品正恨之入骨。

    不说的,必定是与萧护勾结的。

    而田将军还没有和萧帅勾结,他也病了,病得在西山养病哪里也不能去,他怕去京中见萧护。萧护来看他,猜出他对自己起了疑心,也对他声明:“我无二心!我若有二心,还会辛苦如此!”幸好大帅没发誓,也许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后来自己要走的路。

    田将军长叹气,他恨了萧护好几天。可,文昌王不打旗号,也没有事先知会内阁他要往京里来,让萧帅钻了空子,只能恨郡王不好。可恨的郡王,如今没有皇帝,你私下里来京中,到了京门了,总可以亮旗号了,知会该知会的人吧?

    文昌郡王要是大展旗帜,萧护还敢把他斩杀吗?

    想来想去,只能是郡王是想私入宫中,先占帝位。他不仅是防大帅萧护,还防的是其它的郡王们。

    这是郡王窥视帝位,是他自找的才是。

    大成长公主和文昌郡王本来想的是,私下宫中,用先帝说的有梅花五福的话先见张太妃,如果张太妃答应,那最好不过。如张太妃不答应,也不用客气,直接接过宫中防务,让百官们进来。当场拿下不服的人,宁江侯肯定是必拿下的一个,萧护就算拿不下来,他要敢是谋逆的心,民心马上就失。

    这真的不是只防萧护一家的计策,还针对宁江侯和其它的郡王们!

    大成长公主一直在黑市上寻找上好美玉,找不到御玺也找到好几块白玉,正在刻一面天子大宝。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

    就是主角没了。

    田品正不再恨萧护,也喜欢不起来他,打定主意对萧帅和以前一样,敬而远之。萧护见他没几天病得形销骨瘦,安慰几句,把随身送来的药材交待人熬煮,以后天天京中有人来送人参等滋补之物,快和萧帅理当奉养的母亲萧老夫人、姑母四姑太太,安胎的慧娘一个例子。

    转眼就十月,长公主等不来文昌王,往文昌王处去信,回信也没回来时,她自己安慰自己,未必文昌郡王就不在,强撑着要起来,又重重的让一个消息打倒。

    游夫人来了一个人给她送信:“夫人在城外养病,有重要地消息请公主相见。”长公主如得月亮,换衣后门里偷出,亲自去见游夫人。

    她扮成个一般的婆子。

    游夫人在城外她自己的田庄子上,小小的不太大,只有十几户雇农。长公主见到她时,几乎认不出来,游夫人面黄肌瘦,成了骨头架子。

    游夫人见长公主,也是惊骇万状。长公主也瘦得眼窝子陷下去。

    两个身份不同的女人抱头痛哭,边哭边说。

    “郡王不在了!”游夫人泣道。

    长公主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游夫人把事情说了一遍,再说自己。她落崖后,下面不高,却是水。顺水而下,秋水凉冻病。在当地上岸,变卖首饰养病到十月初,当时离京已有两百里。昨天能坐车时,才抱病赶回来。怕萧护,不敢进城。

    这一击,把长公主击得粉碎如灰。她呆痴痴回京,回来重新病倒。这一病非同小可,病得高热不退,两颊常是红晕的。病中迷糊,常喊老先帝:“父皇,你说女儿可上金殿,若是男儿可当帝位,父皇……”

    程业康寸步不离地过着母亲,时常在她昏迷时流泪痛哭。

    萧护当天就知道游夫人回来,又知道她见过大成长公主。萧帅撇嘴:“还能说什么?”见书案上才摆的秋梨,黄灿灿地是个看盘。萧帅拿一个握在手中道:“你若是大大方方进城里来说养病,本帅么,少不得也得送几样果子去。”

    既然不大方,那就果子也省了,大帅自己吃。

    萧护再次和内阁共同去信,用他们可笑的自己官印发信件,邀请郡王们进京中商议帝位之事。这一次邀请人数众多,凡是想得到的全去了信。不管旁支还是血统不错的,人人有份。

    大帅看着宁江侯封上信,打上火漆印,八百里加急快马发走。辞别他们回府,见到花匠又在剪枝子。

    别说石明弄花倒是一把子好手。

    南宫复伤重不见,这里的只能是石明。

    大帅心中好笑,要是你能正大光明出现,你也有皇家血脉,本帅少不得提议也给你去一封信,共商帝位。

    萧北快步走来,对着大帅恭喜:“三奶奶有了,萧西的有了,我媳妇也有了。”萧护耸然有喜色:“哦,你这奴才,几个月了?”

    想慧娘喜,家里又有喜事,萧护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预示大帅在新帝上可以如意。

    萧北摸脑袋。

    大帅道:“问你不中用。”往里面来,见三奶奶吕氏,若荷,秀兰正坐房中。见大帅来,更难为情。萧护道:“倒不必羞涩,这是好事情。”再问几个月,才知道是和慧娘差不多有的,三奶奶是三爷养伤,怕人说自己纠缠他。

    若荷秀兰则是不敢相信夫人有,自己也锦上添花的有了,拖到今天是十月里,慧娘是萧老夫人来,中秋前七月里看出来的身孕,四个月左右,衣服宽大也有显怀迹象。再看另外的三个人,就一眼看出。

    就去见萧老夫人和四姑太太让她们喜欢。

    廖明堂的亲兵在外面使眼色,廖明堂出去。林三姑娘面色一沉,对自己丫头看一眼,让她跟出去。没多大功夫,就在外面对姑娘点头。林三姑娘再用眼色确定一下,见丫头还是点头,不再犹豫,起来跪到母亲和舅母面前:“请舅母母亲为我作主,姑爷与混帐妇人在角门上相见!”

    又对萧护道:“表哥作主。”

    萧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看看去。”萧护扶起母亲,奶妈们扶起慧娘,四姑太太倒是蹊跷:“姑爷不错呀。”天天回来就守着三姑娘。

    角门上,廖明堂和一个少年妇人在一起。天色低沉,可那少年妇人面上自然有容光,竟然是个绝色。

    萧老夫人走到半路上,就清楚这话未必真实。对着人悄悄道:“我们到门后面听,别让他们听到。”

    带着众人悄悄走到角门后面听。林三姑娘扯了表嫂一路袖子,慧娘心想这太不合情理。别说新婚才几天,三表妹夫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那样的人,也要想想大帅不答应,也不能弄成家门外来。

    外面对话让人一头雾水。

    “你过得好吗?”是廖明堂笑嘻嘻,极快活的嗓音。

    “好,您好吗?”那妇人一把子好嗓音,但没有狐媚气。

    廖明堂想也不想就回答:“好!”又心满意足:“是大帅的恩典,把三表姑娘许给我,我以后只有尽心杀敌,才能不辜负大帅的厚爱。真是,”都听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感叹:“怎么当得起?”

    角门后人面面相觑,还知道大帅厚爱,怎么还私下里会女人?

    慧娘是带人掩到角门后,就没有看到那妇人面相。要是见到了,她也就能明白。听到这里,对三表妹使个眼色,你看,这不像有私情?

    门外,却话风变了。

    那少年妇人关切地问:“我听说了,才来问候您。夫人相貌可好?”

    “好!”廖明堂笑逐颜开。

    “与夫人可恩爱?”

    “嗯!”廖明堂喜之不禁。

    林三姑娘恼了,这倒像是婆婆问话。自家婆婆在原藉不曾过来,让人带了两封信和土产过来,给自己补身子。

    我自有婆婆,你这是哪里跑出来的?

    她走出来,缓缓地问:“是什么客人,不在客厅上相见?”

    少年妇人一愣,廖明堂对于三姑娘出来,倒不太惊奇。他摸着头嘿嘿笑,见两个少年女子打一个照面。

    都惊奇了。

    林三姑娘,眸正眉扬,是个悠闲日子下面过出来的好气色。又生得容光过人,似一把子打磨过的珍珠翡翠。

    在冬日寒冷中,自放光泽。

    来的少年妇人马上代廖明堂欢喜,恭恭敬敬跪下来:“小妇人娟娘见过廖夫人。”

    三姑娘,也把她看在眼中,几乎生出眼中钉。

    她自称娟娘,实在娟秀无俦,有国色天香之容颜。

    林三姑娘狠狠剜了廖明堂一眼,想到这个人背着自己见女人,见也罢了,还偏在自家门上见。委屈上来,转身就去寻舅母,委屈地撇着小嘴儿。

    萧老夫人已走出来,轻拍她,指使萧护:“大帅你来问!”

    娟娘听到大帅两个字,惊奇的抬起头。这一抬头,萧护和慧娘同时对看一眼,原来是她。萧护自然明白,淡淡喊廖明堂:“你说吧。”

    廖明堂还是笑嘻嘻,跪下来叩了一个头:“大帅和夫人自然心中明白。”林三姑娘跺脚,廖明堂这才成亲的男人,才知道妻子恼了,忙道:“哎呀夫人,你不要恼,”又是一句:“大帅和夫人自然明白我。”

    别人更不明白时,萧护大怒:“我明白的给你一顿!”廖明堂惊讶于他的怒气:“大帅,您倒不记得了?”萧护上前去给他一脚,骂道:“要你说,你来问我!”

    这一脚踢在廖明堂腿上,看上去结结实实。林三姑娘不依了,怯声道:“表哥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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