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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曦知道背后有多双眼睛,只是自从凝阴阁中出来,便已料到会有这许多波折。始料未及的,只是这争斗初显,竟已有人送命,马上,又会有另一个年轻的生命因此消失。
天牢,明曦第一次来。
在凝阴阁时,明曦曾想过天牢会是什么样子。是否与凝阴阁一样的阴暗,死寂,冰冷。今日终得亲见天牢实情,方知在凝阴阁的日子实是不错的。
极高大的墙,皇家牢狱果不同于一般牢房,粗黑的“天牢”二字写在惨白的匾上,仰头看去,那匾似要直砸下来!
天牢有多大,阴暗里看不真切。气死风的宫灯只能照亮这脚下的一片,四周如无尽的黑幕遮了,隐隐约约的只见些粗大的栅栏。偶尔听到一丝痛吟,未及真切,又被风吹散,恍若只是幻听。
走了许久,领路的太监总算停下,有人哗啦啦的开锁,吱呀的推开门,再往里便看到了媚儿。
明曦认出媚儿是因为那身宫女的装束。只是,此时这装束却似被人泄恨的剪扯过,丝丝缕缕,又染了血渍,已是破损污渍不堪。媚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背,脸也遮了一半,团在墙角,隐约听到她的呼吸,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明曦让太监将牢中的火把点燃,稍显明亮,媚儿转过头来。原本秀丽的面容已是伤痕累累,而此时距离媚儿从宫中被带出来,也不过半个时辰。
谁动的手,为何动手,这些都不必问了。
这时狱卒将一张纸递过来,那是媚儿的认罪书,媚儿的名字写在下面。既然已是铁案难翻,又何需让明曦再来审问?
明曦将那纸还与狱卒,站在牢门口,轻声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要被人利用,为什么不珍视自己,为什么不相信明曦可以保护她,为什么……
其实再多的为什么,是否有答案已经没有意义,就算是此时媚儿说出幕后的黑手,她也绝无活命的可能。媚儿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结果,她要不要说,与她本身,并无太大意义。
但媚儿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将衣服头发稍加整理,面容庄重,郑重严肃的对明曦嗑了个头,抬起头来说,“娘娘,媚儿此时无悔,娘娘安在,请自珍重!”
明曦自她的眼中看得出,她未中毒实是媚儿欣慰之事。只是这样的结果却会使指使她的人不会再放过她!如果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明曦或许可以知道是谁让媚儿如此行事,但是现在没有可能!身边有狱卒,有领路的太监,黑暗中还有多少双耳朵,明曦什么也不能再问。
明曦轻叹一声,“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作为旧主,似是最终的关切。
“家中只有小弟,体弱多病。”媚儿眼神殷切。
明曦几不可见的点头,媚儿如此,便是为了这弱弟吧。
媚儿突然泪流,明明是她下毒谋害主子,如今却将家人托付给主子。她已经无以为报,只能再次重重的磕下头去!
明曦感觉媚儿极迅速的在她的鞋边塞了什么,她略侧目,太监和狱卒虽然在监听,但碍于身份都在牢门之外,当是看不到的。
明曦对媚儿眨眨眼,媚儿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这已是她能做的极限。
牢门在身后哗啦啦的锁上,脚下一团昏黄的灯影,黑暗的路。媚儿的哭声传来,渐渐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