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着她明媚至极的笑颜,贺澜揪着衣袖的手都攥紧了三分。
江锦言看了这番光景心下隐隐觉得似是不妥,她对一旁的雪砚道:“你随玉纹去那边儿瞧瞧,我同贵人说会子话。”
玉纹的脸色同贺澜大差不离,她见着大小姐来了才算是放下了些许的心,只是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想出什么主意……
贺澜也对玉纹点了点头,“带着雪砚去吧,我同大小姐说会子话。”
待她二人行礼退下后,贺澜才携了江锦言的手往池中的亭子里缓缓走去了。
“不瞒表妹……”
两人坐定后又相对沉默了良久,贺澜这才松开了紧紧咬着的唇。
“圣上给我指了离御书房最近的宁德殿。”
江锦言想到了方才文春晓那句话,她蹙眉问道:“文贵人可是也入了宁德殿?”
贺澜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说道:“听闻她是在宁德殿附近的梅林练曲子……才凑巧遇上了来宁德殿的圣上,圣上对她甚是欢喜……此后她便求了个恩典,入了宁德殿,还说了将主殿让给了我,她自己则住去了东偏殿……”
江锦言心里暗道这文春晓果真是个颇有心计的,也难为了她前世毫无背景却能爬到了永宁帝身边最得宠的位置!
梅林巧遇?还是在贺澜的宁德殿旁?
想必是知道了圣上要去宁德殿……这才费了心思安排的吧?
倒也是个极聪慧的,入了宁德殿便主动退让了。
这倒是极好的一步以退为进……
面儿上不争不夺,实则棉里带针!
怪不得周承瑞选中了她,这般的心性,在宫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江锦言低声道:“贵人到底不必太过心忧,既然她已然得了圣宠,那贵人便暂且避其锋芒就是,此时贵人同她还不宜交恶……”
在宫中,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便是能联手的,为了攀比或是不虞她人所得的圣宠而轻易地得罪人,那才是真正的愚笨。
不过到底这文春晓的势力也不甚大,此时又在贺澜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拿捏的好,不被她害了便是。
转瞬江锦言又想到了入宫的另外几位贵女,她便问道:“如今这宫中情形如何?”
贺澜听她这番劝心里头才算是好些了,她回道:“方家嫡女……也就是锦言你的表姐,如今是晋了嫔位了,忠勇侯府的嫡女如今虽是昭仪,可却是在明仁殿位份最高,还有陆家的嫡女,也封了昭仪……”
江锦言微微点了点头,“圣上如今对贵人可是还好?”
贺澜这才微微红了脸,“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宫中都是这般的过日子,我还算是好的了,原先……圣上十日会有五日来宁德殿瞧一瞧,如今倒是也常来,只是……也会常去瞧文贵人。”
说着她脸色便不太好了。
江锦言握了握她的手,“贵人万万要想开些……”
贺澜点点头,“倒是我不知足了……原先想着的不过是莫要在这深宫里蹉跎了岁月,如今倒像是有些得陇望蜀了。”
江锦言沉吟片刻道:“贵人听锦言一句劝,这个时候还不宜有孕。”
听了这话后,贺澜涨红了脸,但心里却是觉得不解,“锦言这话是何用意?若是有了孕,岂不是能在后宫地位更稳些?”
江锦言正色抬眸道:“贵人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贺澜这才心神一震,她重重点了点头,“多亏了锦言这番话了,不然我可是要糊涂了。”
宫中的女人,最忌讳的事便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求子!
运气好的失了孩子还能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的……那一尸两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看她如此正色,江锦言才点了点头,又取出了袖中的卖身契。
“贵人对身边的人要格外注意,何人可以亲近,何人可以信任,都要拿捏的精准,即便是靖安侯府出来的玉纹……也不一定就不会倒戈,手里握着些能让他人安身立命的东西,这才能高枕无忧……”
说着便将手里的卖身契交到了贺澜的手里。
贺澜紧紧攥着这张卖身契,仿佛是自己的护身符一般。
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江锦言,“锦言……”
江锦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贵人放宽心,此时贵人的地位还不甚稳固,但只要事事随和,必要时忍让一步便是了,在宫中,没有人会盯着身世不打眼的人,更何况,此时文贵人的锋芒更甚,贵人更要借此机会退后一步,不要做了她人的挡箭牌……”
贺澜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江锦言。
几日不见,却觉得这个表妹如今更加地让自己觉得卑微到尘埃里一般……
但她却仿佛是抓住了水里的浮木!
而此时在临秋殿另一端的江锦芊,却是对着一幕情形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