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府,玄若翾一身红裳穿过锦花无数,她来至纪如颖的房前,上前推开一道缝隙,缕缕阳光泄露进去,倒是给了这个房间些许温暖,而那本应该躺在床上安养的女子,此番已经坐到了桌旁。
“谁!”纪如颖侧着身子,质问着站在门前的人。
玄若翾走了进去,却是没有顺手关上房门,她缓缓踱步至纪如颖身旁,还记得昨夜见到她时,她还是华彩照人的俏佳人,仅仅一夜竟是变得如此苍老,泪眼模糊早已不似常人一般闪烁。
纪如颖警惕的站起身来,瑟瑟的问道:“谁?你是谁?”
玄若翾微微俯身,淡淡一句:“妹妹来给姐姐请安。”
纪如颖望着玄若翾,她向见见,究竟是何等的姿色竟然能让名扬四海的锦王如此倾心,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依旧是看不见分毫:“你……你是萧大人的妹妹,王爷的……侧妃……”
“……是……”
“你……”纪如颖身子颤颤,这看不见的恐惧惊扰了她娇弱的心,“你……来做什么?”
玄若翾放柔了声音,却是涩然道:“王爷已经被宣入宫中,这府上就姐姐与妹妹,妹妹……只是想过来陪姐姐说说话,解解闷,姐姐若是不愿,妹妹这就离去。”
纪如颖淡淡一笑,继续坐下身来:“妹妹请坐。”
玄若翾坐下,裙幅褶褶轻泻于地,她望着她。目光仍旧平静,但是心中却是翻涌,她终究是说出了口:“是妹妹对不住姐姐……”
纪如颖微微一怔,之前虽是见过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人,但是确实没有听过她说话,这会纪如颖又是眼盲,更是料想不到,这新近的侧妃会是昨夜陷害自己的人,她现在所能想到的是,昨夜,明明是自己的婚期,王爷一定是与她在一起……共度春宵!
她一定与王爷一样,为这事还致歉的……
纪如颖眸子里又闪烁隐隐泪光,她低声说道:“妹妹说笑了,妹妹能有幸得到王爷宠爱,这是妹妹的福气,哪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
玄若翾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她缓缓垂眸,轻声叹息:“姐姐真是豁达之人。”
纪如颖的眼眶袭上阵阵酸涩:“身子在皇家,这点道理……如颖还是懂的……”怕是这以后,不仅要终身生于黑暗之中,还有……终身身于冷宫之中……
只能认命!眼中泪终是一倾。
“你……”玄若翾心头一动,眉心轻轻一蹙:“姐姐当真如此爱慕王爷?”
“那妹妹呢?”
“我……”玄若翾眼神犹如天际边的浮云,她莞尔一笑,朦胧似雾,“我与他早已经超越世间一切。”
玄若翾的话如同尖刀割进了纪如颖的心里:曾今还幻想与她争上一争,但是……真是还未开始,自己便已经输了,输得如此之惨……
“姐姐莫要误会,妹妹今日并不是来炫耀、或是来宣战的……”玄若翾眉梢儿一动,淡淡说道,“若是姐姐不愿留在锦王府,王爷自会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去,以后……免受一些……”
“我知道,”纪如颖打断玄若翾的话,无光的眼眸愈发黯淡,“我与你根本没得争,我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姣好女子;我虽不是精通于诗词歌赋,但也略懂一二,但是王爷看上的仅仅只是我……宰相之女的身份,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
纪如颖紧紧咬唇,强忍着即将倾泻的泪:“但是我不甘心,我……也想分得他一点半点的怜爱,但是……”
玄若翾垂下眼眸:“所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纪如颖凝泪说道:“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但是,你估计还不明白,这朝堂之上,王爷的地位之尴尬。”
“怎么说?”
纪如颖低了声音,“王爷战功显赫,深得百姓爱戴,但是太子长年在陛下身边进言,说王爷功高盖主,意在谋取皇位,如若现在我突然离去,断了两家姻缘,太子殿下在乘机作祟,岂不是陷王爷于不易。”
玄若翾神色微微一动,一股暗流淌过她的眸,她一语不明的说道:“这样阿……”
纪如颖虽是看不见,但是也正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她比常人更能感觉得到,刚刚那一瞬间,玄若翾的可怕:“你……想怎样?”
“方法自然有两个,其一:就是让王爷放弃他尊贵的身份;这其二嘛……”玄若翾似笑非笑,转眸之间轻轻一语,“自然是谋取帝位!”
“你……”
这时,屋外来人急急禀告:“启禀二位娘娘,王爷来信说太子殿下做媒,皇上赐下侧王妃。”
纪如颖一怔,心跳如鼓:“这么快就被太子殿下捷足先登了吗?”
“未必,但是……”玄若翾眼眸微侧,唇际冷冷一牵:“或许我们应该对这位太子推荐的新晋之人,来一点欢迎仪式!”
玄若翾微微侧身,附在纪如颖耳旁说了几句,纪如颖一惊,但是却缓缓的点了点头。
玄若翾唇际轻挑徐徐起身,便是出了房门,她来到后花园,见四处没人便是到处张望,好似要寻得一些什么。
“那个人叫悦峰,是吗?他已经将你的全部故事都告诉我了,你是觉得亏欠她的,所以想保护她的孩子作为补偿,对吗?”
凭空之间一袭黑衣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如此凌厉寒魄的神色自是只有古天麟才拥有的。
玄若翾见他出现,微微一笑:“你终于出来了。”
古天麟不动亦是不看她:“你找我有何事?”
玄若翾话语清淡,语调平和,全然不透露出半点心中的计谋,“我想请古侍卫帮我一个忙。”
古天麟道:“有个条件,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皇上。”
玄若翾问道:“但是我有一点不明,你既然甘愿入宫做侍卫,证明你是爱着兰妃的,但为何当年不娶了她,难道你的爱敌不过她的清白身?”
古天麟眸色微闪,望着她:“她爱的是……先皇。”
“是这样……”玄若翾低眸,凝住了眼中的怅然,“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更本就没打算告诉陛下。”
古天麟点头而应:“说吧,你要我做的事情。”
“到时候我自会相告。”
古天麟一瞬间又是消失于后花园,只留下一句:“皇上已经下旨,这个冬天过去之后,便是会接你回宫!”
玄若翾一怔,呆立的站在原地,之前的笑意已然完全凝结:这么……快……
再说,今日司徒澈上朝,太子便是做媒将自己认的干妹妹许配给他,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大家自是心知肚明,但是由皇上下旨,即便是司徒澈也推脱不了。
而那新娘子名叫卫凌,之前,一直居住在太子府,而她的出生却是没有什么人知道,而更多的说法是,她是太着急府上的一名歌姬。
今日,由她的干哥哥做媒,皇上赐婚,本是可以风风光光婚配,但是,未来的夫君锦王却是以军务繁忙为由不与同行,独自去了别处,然,当卫凌出现在锦王府时,却是见到偌大的锦王府没有一个人。
寒风扫落地,徒地卷起一阵尘埃,杏眼桃腮倏然间凝结,本是热情满满,却受如此冷待,卫凌心中怒气直往上涌,一双丽眸宛如杀人的尖刃:“人呢?堂堂锦王府莫不是都死绝了!”
“罪过,罪过。”
一声轻笑而过聆音悦耳,玄若翾一身红裳翩然出现在卫凌眼前,“你初来咋到怎么如此不懂礼数……”玄若翾微微一顿,一双眼眸凝然望向卫凌,隐隐之间似有寒芒,“莫不是太子爷没有教导好……”
卫凌双眉一紧,艳眸一挑,“哪来野女竟会如此放肆?”
“你是在说你吗?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玄若翾讥诮一句,“听说你是太子爷的干妹妹,但是又听说你们是在不该认识的地方‘认识’的,所以你才会进太子府做歌姬。”
早在卫凌来之前,司徒澈就令人前来将这一切告之了玄若翾。
卫凌听者如此冷嘲热讽,心中哪有不明,“不该认识的地方!”这不明摆着是在说她与太子的关系暧昧吗?
贝齿紧咬,卫凌恶狠狠怒视着玄若翾:“好不羞耻的女子,竟然说得出如此艳俗不堪的话。”
“我都说了些什么,”玄若翾转眸一笑,嫣然绝世:“竟然让你这般说来。”
“你!”卫凌唇齿切切,厉声道:“我不与你多说,速速叫王妃出来相见。”
“你刚刚不是说了‘堂堂锦王府都死绝了!’,”玄若翾眼眉一侧,“竟然死绝了,怎么会有‘王妃’出来相见呢?”
卫凌狠声怒气道:“再不出来,我可就放火烧了,我就不信,这锦王府即便是变成一片火海,也没半个人出来。”
玄若翾冷冷一笑:“那……我可要好好地劝导一下你了,莫忘记,这里可是锦王府,断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逾越的!”
“我可是陛下亲自赐婚予以许配锦王……”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是太子爷做的媒……”玄若翾微微一笑,徐徐而来,环绕卫凌一周,上下将其大量着,嘴角边微微一扬,似有暗喻:“你倒是有几分姿色,那我可就更不懂了,为什么太子爷竟会舍得你?”
卫凌微微一怔,望着玄若翾的眼眸倏然间黯淡,但是很快便是恢复平静,但是那短暂的一瞬间变化亦是被玄若翾给成功的捕捉到了。
玄若翾的嘴角便漾开一抹微笑的弧度:“你刚刚不是说要火烧锦王府的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卫凌一时涩然,却是没有反唇相讥。
玄若翾对上卫凌的目光,露出的竟是看透了一切的笑容,“明明想……却不敢,只有被人愚弄,这是够……卑贱的命运。”
卫凌望着玄若翾,看着那唇一张一合,好似乎惑人心,一点一滴的渗入自己的心扉,触及了卫凌心中最不堪的回忆,她颤颤双唇,却是执意一语:“谁……谁说我不敢,今天我就火烧锦王府!”
玄若翾侧开身子,卫凌冲到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件房子,可是还未等她完全靠近,那房子便是自己着起火来,瞬间燃烧起的熊熊烈火使得卫凌惊讶的后退一步,隐隐之间听见了从自己身后传来的笑声:“要知道王妃这回儿正在里屋午睡,小姐果真是好胆色,真是说是放火,就是放火,一点也不含糊,更是不把……太子之言……放在心上。”
红润的脸颊倏然苍白,卫凌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惊得自己的心……已然冻结!
太子之言……
昨日,锦王大婚,锦王府却是突遭大火,有人发现疑是新王妃之人从火场中出来,而且一夜,整整一夜,锦王都不曾露面,这期间必然有诈!
他说,他要知道锦王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把自己送到……别的男人怀中……
胸中激流涌动,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卫凌不能说,她也说不出口,那深藏在自己心底,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几欲窒息的痛苦化作悲苦的泪倾然而下:明明想……却不敢,只有被人愚弄,这是够……卑贱的命运……
玄若翾在卫凌的身旁而过,微微阖眼躲开那一滴泪,她绕到了那屋子的后面,看见纪如颖在地上摸索,想站起身来,却是使不上力气。
玄若翾上前一把将她扶起,说道:“我担心她若真是放火会把你烧着,所以就暗中安排人提前放火,好将你安然无事的救出。”
纪如颖沉默不语,瑟瑟的依靠在玄若翾身上,她身子浮软,短短一天竟是让她连连遭遇两场火灾。
玄若翾惆然的望着纪如颖,“你……以为我不会救你,而是……打算把你真正给烧死?”
纪如颖神情略微一动,随即说道:“怎么会,我只是……”一时之间,她却找不到一个适当的托词,这并不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由卫凌来纵火,当火势燃起的一瞬间,纪如颖真真是觉得自己即将葬身火海,对玄若翾的那一份恨意真切而长远!
长久,纪如颖浅浅一笑:“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好人!”
玄若翾苦笑,低声一句:“你总有一天会收回你今天的话。”却是令谁也听不见。
纪如颖幽幽说道:“从昨夜到今天,短短一天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多恼人的事情出现……”玄若翾悠长一句,微微侧身望着远处的卫凌,她的眼中出现了无数黯然:“你的眼睛可以完全推卸到刚刚那场火灾之中,这责任自然是刚刚那位女子以及她身后的太子,锦王本是深受百姓以及百官拥戴,被立为太子也是早晚之事,百官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废掉太子,而今天发生的种种完全可以送给他们,作为废掉太子,另立储君的理由。”
“给太子冠上一个,安排奸细到王爷身边,意图不轨谋杀王妃的罪名吗?”纪如颖一笑,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轻松,一就是如负重责深深地压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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