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稚嫩。
“怎样?”
烟云连连称赞,“娘娘,您今天真漂亮!”
“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做一些别的颜色,从今往后,我就是德妃……所言所行皆是代表陛下,”裙摆飘飘,菊沛儿向殿外走去,清眸流盼间意气风发,“绝对不做让您有损威严的事情!”
一夜,仅仅只是一夜,但是,对于菊沛儿而言,却是变换了几生几世,正如她所言,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晋离国的德妃!
话分两头,再说明德殿。
玄若翾端坐在窗前,手腕上的那条近乎血红的珠链泛着幽暗的光,她一身淡紫色锦棉披衣逶迤于地,内衬乳玉色丝绸棉衣绣着朵朵繁花,三千青丝随意一挽,缕缕青丝垂于颈边,未施粉黛,却依旧明艳不可方物,玄若翾幽然的凝视着窗外白雪,天边的旭日尚未升起,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但她的心却是未动过一刻。
“娘娘。”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碧如轻轻的唤了一句。
玄若翾微微一动:“什么?”
“您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宿,是在等待……陛下吗?”
“在等……他?”玄若翾浅浅一笑,微微有些涩然,“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罢了。”
玄若翾微微阖上双眼,眼前慢慢的进入了黑暗,隐隐之间一抹人影,他,威武不凡桀骜不驯,耳边轻柔的传来一句仿佛是来自九天之外的声音:玄若翾,我会守着你,我会保护你,生生世世,我都会保护你的……
他……又是他!为什么每当自己寂寞空虚的时候就会想起他?
玄若翾的唇角边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悠长的叹息之声回荡在明德殿中: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压抑,欺骗,这十七年来,只有这两件事情才是玄若翾每天必修的功课,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爱恨,欺骗着自己,这个世间的美好,自己被无数的宠爱包围,她隐藏自己的内心世界,害怕与他人靠近……
樱唇微微颤抖,玄若翾很快便是紧紧的将它咬住,长久用那疼痛驱赶着内心的苦,长久之后,宫门外传来宫人尖锐的声音:“德妃娘娘到——”
玄若翾缓缓睁开双眸,松开被自己咬的几乎滴血的红唇,眼前只见菊沛儿盈盈走来,前日尚且幼嫩的她今日看来却是高贵典雅了许多。
是爱吗?
玄若翾幽冷一笑。
菊沛儿优雅低身:“沛儿见过淑妃姐姐,日前听闻姐姐感的风寒,沛儿特来探望,不知姐姐安好?”
玄若翾微微颔首:“妹妹有心了,我已无碍。”
菊沛儿微微含笑,轻柔道:“不知道淑妃姐姐有没听闻,贤妃姐姐不慎滑胎,不知道淑妃姐姐是否方便一同去探望一番。”
“这……倒是尚且没有听说过,”
玄若翾微微凝眉,眸色之间转换万千:谁的动作竟会如此之快?玄若翾一双眼眸望向了菊沛儿:她这会来,想必是皇上的意思。神色之间却是不见半点波澜起伏,玄若翾微微点头:“一同去探望也好。”
“姐姐请!”
玄若翾缓缓起身同菊沛儿一起前往奕土殿,一路上,二人闲聊数句竟是有些投缘,或许这二人都是为爱可以放弃一切,改变一切的人!
奕土殿。
远远的便是传来了凌则雪哀嚎的哭声:“苍天无眼,苍天无眼,为何要在一夜之间竟要夺去我的全部!”
玄若翾与菊沛儿相视一望,二人结伴缓缓走近内殿,只见凌则雪一身白衣坐于床榻之上,长发凌乱披于肩上,面色苍白,双目含血,好似在一夜之间她便老去了许多。
玄若翾看见这一幕,胸中澎湃:一夜之间失去父亲,爱人,如今却是连孩子也没有了。
这是何等的哀痛!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玄若翾有些自责,昨日,她甚至是也在打凌则雪腹中胎儿的主意。
凌则雪看见她们两人进来,双眸倏然瞪圆:“你们!你们来做什么?”她悲愤的面部几乎扭曲在一起。
是啊,这个时候……我们来做什么?看人笑话?抑或在人伤口上撒盐?没有经历过这家破人亡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玄若翾双目幽幽,许久不语。
菊沛儿淡淡道:“忧能伤身,请姐姐节哀!”
凌则雪冷哼一声:“哼,虚情假意,虚情假意!我知道你们是来看笑话的!”她眼神虚晃,那神智似乎也有些不清了。
菊沛儿凝眉:“是姐姐多虑了。”
凌则雪高昂着头,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是不是很好看?我爹也死了,我们一族被冠上了谋权篡位的罪名,皇上因为我怀得龙裔才免我一死,现在我连孩子也没有,你们……想嘲笑的话就笑好了!”
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呵,落到如今她依旧傲然。
出身于将门世家,至小凌则雪有着巾帼风姿,一年又一年,她愈发的风情万种、娇媚多情,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有着豪情万丈的理想,她要她的男人不仅仅是人中之龙,更是千古帝王。
只可惜啊,可惜,凌则雪没有看出李炎枫的高明,一个女人一朝跟错的一个男人,真是毁灭自己的一辈子!
此时此景,菊沛儿也有些心酸了。
“自己心中的事只有自己知道,”玄若翾幽幽一叹,她微微阖上双眸又缓缓睁开,“你,这……又是何必呢?”
恍惚之间,凌则雪泪如雨下,“既然,他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他重来都没有说过要杀你的孩子,”凌则雪听见玄若翾如此说道,一双泪眼缓缓地对上玄若翾清幽的双眸,“重来都没有!”
“什……什么?”凌则雪声音哑然。
“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再去想想他……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玄若翾淡淡一句,缓缓转身走出殿外。
殿外,暖风幽幽,玄若翾的心却是沉重莫名,刚刚看见凌则雪,无端触动她的心事,玄若翾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来,曾今的亡国之苦,情绝之痛现如今都清晰地摆在眼前,
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这般的多愁善感了?
玄若翾不禁哑然失笑,抬眼之间看见了宫闱外的蓝天白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姐姐,怎么了?”不知道菊沛儿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她望着玄若翾,眼前这个人只比自己年长两岁,但是菊沛儿觉得在玄若翾的眼中总是隐藏着更深的愁绪,不知道是玄若翾有意掩埋的很深,还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最真实的希望给掩埋。
玄若翾转眸望了望她,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少许之后,玄若翾又抬头望了望天,“恐怕今日朝堂之上,难免会有一些风雨……”
“什么风雨?”一声娇笑至身后响起,玄若翾微微凝眉。
无需转身便是已然知晓那人定是魏充容。
玄若翾转身,一双忧郁的眼眸渐渐转为冰冷:“我们这是在说你。”
魏充容一怔,身子不觉微有些僵硬:“我?”
玄若翾唇角微微一挑,眼前划过悦峰的身影:“过了今日,你休想在过这般舒适的日子。”
魏充容心里“噔”的一抖,紧紧咬唇:“你……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玄若翾冷冷望向她,唇际边的笑纹冷薄如冰,“陛下会让你知道的。”
玄若翾倏然转身,拂过一丝凉风惊入了魏充容的心窝……
魏充容面色唰白,大声厉声道:“亡国的妖女休要在此危言耸听!”她的声音愈大,愈是显得她的心虚
玄若翾回眸,如雪的双眸凝出道冷冷寒光,宛如千万利刃直刺魏充容心窝:“莫要自以为聪明,欺瞒当今圣上,如今贤妃的下场就是你最好的先例!”
魏充容豁然一惊,难道我的末日真真是要来临?
抬眼之中,望见的是玄若翾冰凌的眼神,魏充容突觉眼前晕眩,惊颤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便是跌落至地。
玄若翾冷眼一横:“德妃妹妹,你可要看清了,这人便是扰得后宫乌烟瘴气,鼓吹妖怪之说的幕后真凶!”
菊沛儿的眼中亦是滑过冷冽寒芒:“原来是你!”
此刻,魏充容脑中嗡嗡作响,早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也早已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一个凤位,几家忧愁,在这个幽不见底的深宫之中究竟何人才是赢家?【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