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无稽之谈,”李炎枫不禁好笑,“你要知道你可亡天下,亦可兴天下,而朕,从不后悔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玄若翾抬头向暗夜一望,笑的凄苦如风,“我也绝对不会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李炎枫同是望向了暗夜,脸色骤然一凝,那不远处的莲花池上漂浮一个不足四尺的活物,漆黑的长毛中露出两个毫无光泽的黑色眼球,一身黑色长袍却是将整个身体全部罩住,完全分辨不出“他”的手和脚。
那分明是日前出现的人。
李炎枫站起身来,厉声唤道,“古天麟。”
倏然之间一道黑影从窗前跃过,转瞬之间却是不见痕迹,玄若翾转首望着李炎枫,那个时常面带微笑的他,似有所思的收住了笑意,那双漆黑无边的眸子淡淡的透着寒意……
李炎枫一双眸紧紧的盯着“妖怪”消失的地方,“你在这里见过他几次?”那声音比起方才真真是冷却了不少,
玄若翾如实答道:“今天是第二次。”
李炎枫回眸,问道:“怎么不跟朕说?”
玄若翾转眸望他:“今日白天的时候,魏充容不是曾今提起后宫闹鬼的事情吗?你不是也没放在心上吗?”
李炎枫眉峰一动,却又是笑了笑,“后宫之事岂能公之于众?”
玄若翾望着他,嘴角微勾冷笑一声:“看来你也是早就心知肚明。”
李炎枫枉然一笑:“身居帝位,有些事情不想知道也很难。”
玄若翾的双眸凝注在了李炎枫的脸上:“那你为何又要隐瞒这件事情?”
李炎枫嘴角微微一牵:“世间本无鬼怪,只是有人在闹腾罢了,这件事情如若传来,这后宫怎会安宁?”
玄若翾冷言;:“有今天也并不奇怪,你腾出一个后位,这不是故意让她们争吗?”
李炎枫望着玄若翾,满目尽是笑意,“你说的很对。”
玄若翾心上一寒,诧异的望着李炎枫:“你疯了?”
历代帝王哪一个不是希望自己后宫安定无事,眼前这个人却是打算无事找事?
李炎枫嘴角轻扬,“朕只是想知道,谁才适合那个凤座。”
玄若翾凝起眉,又问道:“贵妃不是最好人选吗?于外她是当朝丞相的孙女,于内是你结发妻子,又为诞下了唯一的皇子,她就不是适合吗?”
“初入宫闱便已经知晓这么多,朕果真没有错人,”李炎枫一笑,却是使得玄若翾面色微寒,但听他继续说来:“朱家在我国是开国元老,但是在我朝也并非是朱家独揽皇权,要知道军权全部掌握在凌安瑞手上,而他是贤妃的亲父。”李炎枫微微一顿,望着玄若翾的眼,似乎饶有深意,“而,德妃是皇太后的侄女。”
“我听她叫你表哥。”
李炎枫道:“但是实际上,朕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皇太后娘家的人。”
说到这里,玄若翾也明白了李炎枫的难处,那三位妃子的身后都有不同的势力,如论选择谁都关系着朝纲的稳定。
“德妃如此尊贵的地位也算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李炎枫的眼眸幽如暗夜,深邃却是冰冰凉:“不,唯独只有她绝对不行!”
玄若翾疑惑:“唯独只有她?”
李炎枫望了望窗外,非常理所当然的跳过了玄若翾的问话:“古天麟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凭他的武艺不会这么久的。”
玄若翾也望向窗外,她微微侧眸扫视了李炎枫:这位恐怕是出在德妃身后的皇太后身上……
玄若翾一双眸幽幽的望着远处的天际间,黯淡而飘渺,良久之后,她幽声说道:“你如此难以决断,是不是还因为你的心中不没有贵妃?”
“紫若太温柔太善良,独掌后宫怕是会害了她,而……”李炎枫一顿,在他的眼中似有什么被隐去一般,渐渐地变得深邃难以琢磨,“朕今后要面对的绝对不仅仅只是这区区后宫琐事,倘若连这后宫之事都无法摆定的人,怎能母仪天下,怎能与朕共拥江山?!”
玄若翾恍然,眼前的那看似温柔的笑颜之下真真是一颗冰冷的心!!!
抑或……图谋天下之人,都是有着这样一颗冰冷的心……不顾妻儿……不顾情意……愿抛弃所有的所有,要的只是那大好河山?
恍然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心窝,一张熟悉的俊颜倏然浮现眼底,玄若翾深深的垂下眼睑,微微阖目,那曾今痴狂的面容愈发的清晰,心中的痛愈发的震裂:澈……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在你心中……也是这天下更为重要……
所以……所以你愿意抛弃与我的誓言……
倏然一阵狂风而过,玄若翾咽下了心中的苦闷,睁开眼眸之时,已然淡漠如初,她瞧见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他走进李炎枫的身前,玄若翾认得他,他便是那天赶着马车的古天麟。
李炎枫望了他一眼:“这一次,你去了很久,却也没能抓住他。”
古天麟不语,只是单膝跪地,那犀利的眸光,如冰锥般的神色一丝一毫都不曾变动过,与生俱来如寒冰一般的男子,无情无欲,有的只是手中的一把剑!
“也罢,”李炎枫声音冰凉无温,似欲穿透暗夜寒凉,“总有一天,朕会知道的……”
月色高悬,子夜星光,冷冷淡淡,凄凄凉凉,望着如此的李炎枫,玄若翾的心中感到了一丝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