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郑邦彦接了秀若就去奉天的,可……”
冯义和急道:“你去接,你亲自回京了,皇上还能不放人!?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岳父大人、聂帅,我和皇上斗气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者,在于皇上对我的戒心日隆,戒心来自于权力的分配,消除皇上的戒心唯一的办法就是杨格交出一部分甚至全部事权。东北边防刚刚稳固、西北边防还在筹措、漠北蒙古四部组织联防尚未措手;而今俄国人注意力相当程度的转移到朝鲜方向,伺机拿回朝鲜尚需加一把火力,此时,杨格不能撒手。”
聂士成摆手道:“谁让你撒手了?你要撒手,恩相、北洋诸公和各军弟兄们也不会同意。”
“杨格赌气不进京,就是让皇上有时间、有空间多加斟酌、掂量,避免直接的冲撞。另外,斗气还有假的一面,乃是给日本人看的。在鞍山,杨格把意图染指铁矿的日本人顶了回去,如今,日本人要换公使了,这就说明日本人很在意我对他们的公使的态度。为何?在日本人眼里,一个整然如一而畅行新政的大清国是可怕的,可怕到日本人可能主动放弃在朝鲜的利益而与俄国联手。俄国人如果得到朝鲜,下一步的目标绝对不是日本,而是我国的东三省,日本人主动示好,俄国人焉能不笑而联手,以远东集结二十万俄军,日本陆军可动员二十万计算,四十万敌军呐!以一、二、三军十二万兵力,如何抵挡?因此,我必须给日本人一个不与俄国人联手,可以保住在朝鲜的特殊利益,又能继续谋取在大清国利益的理由。最佳的理由是——君臣不和!关外有脱离中央而去的可能!”
聂士成眯缝了双眼,脑子里浮现出关外三省、俄国远东地区和日本、朝鲜的地理形势图来,对杨格的说话和担心有些感悟了,不禁在脸上露出感动又有几分疼惜的容色来。
冯义和也明白了,当初是皇帝担心杨格势大而羁留冯秀若在京以为人质,也就是说,皇上和杨格之间的裂痕在一开始就已经存在,此时只是扩大了,半公开化了而已。杨格如若亲自进京讨要秀若出京,皇帝能在杨格愈加势大的时候放人吗?不能的!否则他当初又何必如此呢?!杨格亲自进京接人本就是把潜藏矛盾公开化、剧烈化的败着!皇上坚持不放人,杨格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乖乖待在京城里受皇帝的控制,甚至交出部分权力给那些狗屁不是的亲贵们;第二,撕破脸,强行带秀若出走关外。两种结果都是日本人和俄国人甚至英国人想要看到的!
可怜老冯家的闺女咯……怎么就陷进这么一桩子事儿里?
聂士成见杨格苦着脸,冯义和也苦着脸,心中也颇觉不忍,乃举杯道:“好好,话说开了,老夫也理解致之的难处了,来,廉让,咱们和小辈儿喝一杯,为咱们有这样思虑周全,胸有韬略又能为大势而隐忍克制的小辈儿高兴高兴。”
“功亭兄,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呢。”冯义和嘴里如此说着,手上却端起了酒杯,与聂、杨二人碰了,仰头一口喝尽。
“廉让,有句话不知道…….”
冯义和有些吃惊,聂士成是咋啦?哥儿俩可是几十年的老弟兄了,啥事不能说?!
“你得修书一封给秀若侄女儿,让她安心在京师再待一、两年,同时,让她写信给奉天的那位,此乃正理!等致之把倭鬼子收拾了,自然就能一家团圆了,对不?”见冯义和面有难色和不悦之色,聂士成指点杨格,说道:“致之所为,完全是顶天立地,为国家之强大,军队之强大而着想。这些日子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和德高等一群年轻人都干了些啥?你我都清楚!大炮兵啊,机器局炮厂、武备学堂、第二师炮兵各部、大沽口、北塘炮台轮番跑着,又要督促工厂造炮,又要培养炮兵指挥官和幕僚,还要训练部队,这些个事儿咱们这些老家伙完全帮不上忙!从今天的40多个炮兵连到1898年要建成450个炮兵连……此间的艰辛,唉!若我是你,我就痛痛快快的把梅香那丫头当做自家媳妇儿看待了!”
冯义和一想,心中也是有几分恻然。年轻人不比老头子,老头子身边尚有一个妖娆妇人在旁,若非儿子着了魔的反对,早就续弦了。年轻人生龙活虎的,成日阶那么操劳,身边也当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何况,那个梅香马上就要给……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可身为长辈,又身为今日杨格之下属,不能不好生想一想。
“写,写!接,明儿就让甄家婆子去奉天……呃,还是等娃儿满月之后吧。”
杨格见老丈人如此豁达,心中感激,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却听聂士成又说道:“接来,得安生的坐下。致之要演戏,暂时不能回京师,又要就近在武备学堂和第二师培养炮兵人才,我看,就在西沽炮台师部外的于王庄置个宅子安顿家眷好了。廉让,你也让甄家婆子过来住,有个照应。”
聂士成如此说,冯、杨二人自然应允相从……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