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啊,寒气似乎是从骨髓中、五脏六腑里蔓延出来的,彻骨的寒意令杨格如同落入冰窖一般,浑身颤抖,牙关不由自主的“格格”作响。冷啊,他想喊却觉嗓子好像被寒气冻结了,出不了声。
模糊的神智觉出有人在说话。随即,被子加厚了,像是一堵沉重的墙压在身上,令人无法动弹。又有温热的胴体从左右两边紧依过来,总算给皮肤带来几分暖意,却并不能抵挡身体内的寒意。再过了一会儿,身下的褥子传来阵阵暖意,被窝里渐渐热乎起来。
寒意稍减,空落落腹中顿觉无比饥饿,饥饿感越来越清晰,其他的感官也随之清晰起来。杨格睁开眼,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到了屋顶的黑瓦和檩条,他还能看到炕头紧闭的窗户外,天色黑沉沉的,隐隐有寒风的呼号声掠过。
“爷醒了!”玉秀惊喜出声,更抱紧了仍在微微发抖的男人。
杨格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觉得能看清楚紧贴自己的玉秀了,也想起桌上的蓝色碎花布和那一堆金银首饰。玉秀的脸,怎么就那么好看,令人百看不厌呢?哎哎哎,你哭什么啊?老子不是已经醒了吗?
“爷,饿不饿,冷不冷,觉着哪儿不舒服?爷,你眨眼,饿了,就眨两下,冷了,就眨三下,有不舒服,就眨四下......”
得,杨格就只能频频眨眼了。
见到杨格眨眼,玉秀是心花怒发又泪流满面,顾不得擦拭泪水了,双手还得抱紧了,裹紧了男人,她颤声喊道:“如意!快叫婆子煮粥!请医生小姐来!”
隔壁,如意“哎”了一声,听那声音有些迷糊,更多的是惊喜。啊,如意在隔壁,玉秀在右边,那......左边躺着的谁?杨格努力扭头去看,玉秀看出他的心意,急忙在他耳边小声道:“爷,是梅香。爷这几天来频频发冷,每夜都要发寒几次,我们商量着就轮换了陪着爷,别......她害羞呢。”
不用玉秀说,杨格已经感觉到左边的梅香拉动被子捂住了头。他娘的杨某人啊,生个病都是如此香艳,只是折腾得玉秀她们是睡不好,吃不香,还得时时担心着,肯定疲累不堪了。
门开了,一股子寒意激得虚弱的杨某人又颤抖了几下,玉秀和梅香急忙左右抱紧,同声道:“快关门。”牙关作响,杨格看到一个人,从不认识的女人,背着光看不清楚脸,想必就是医生小姐喽!接着又看到一个女人,却是掩上门后走近的如意,杨格能觉出,如意圆乎乎的脸消瘦了许多,平素里娇憨的神情此时不见了踪影,满是担心,又有欣喜,复杂得很,可爱的紧!
医生小姐搓热了手,稍等片刻在杨格的额头上试了试,似乎看到杨格似乎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轻声说道:“杨将军,我是护士,天津西医学堂派来的。你......熬一些姜糖水来,另外准备一些粥,我去请郑先生来看看。”
杨格觉出这护士对如意的称呼很不妥当,什么你啊你的,能这么叫吗?显然隐含几分轻视之意。算了,如意毕竟是病人家属,受医生、护士的使唤再正常不错,本将军大人大量,无需与那傻乎乎的护士计较。等会儿郑士良来了.......那个郑先生是郑士良吧?天津西医学堂的,那么说,浸信会是答应杨某人提出的条件喽?那,这女护士莫非就是王英楷电报里的那个假洋婆子?不管怎么说,身份未明之前小心为妙!护士,危险人物!
小院子里人都惊醒了。不多时就有如意端着姜糖水喂入口,杨格嗓门因此湿润了,也感觉到肠胃中有一股子暖流活动开来,寒意消减不少,却更觉饥饿。
“饿,辛苦......辛苦你们了,如意,秀,还有梅香。我睡了多久?”
如意说:“爷睡了四天五夜,爷,奴家去看看粥。”
四天五夜,那,圣诞节都过了。还说要为人家德国朋友们办个酒会,顺便跟米勒谈定增资合约签了的,耽误事儿啊!
“秀,最近都有啥事?”
“依帅老大人一直没回奉天城,就在司令部坐镇,舅爷也来了,皇上还颁了上谕,撙节皇家供奉开销,停罢除夕、元宵年节,旗人年例也减两成发放。加上第一军发动弟兄们报效了四十多万两银子,爷要的两百五十万两凑齐了。爷,有依帅老大人和各位大人在,凡事都无需担心,郎中和郑先生都说爷要静养到春天才行。皇上专门发了电谕,也是这么说的。”
“酒会开了吗?”
“开了,德国人很高兴,米先生、雷先生和席先生还来看过爷。”
“呵呵。”杨格心情一松,只觉玉秀说话好笑,什么米先生、雷先生的?玉秀不懂跟洋人打交道,这些称呼当真有些创造性哟!玉秀猜出杨格发笑多半是自己说错了什么,那笑意中有调侃,也有包容和宠溺的意思,顿时害羞了,也学着梅香那般拉了被子捂住头再不出声。
不多时,郑士良和那护士来了,碍着炕上的情形,只是远远的问了几句,确认杨格思维清晰之后就告辞离去。杨格的病不是西医瞧好的,也不是每天灌进少许的中...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