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那日光绪由李鸿章陪着去颐和园,在造价不菲的石舫上,老佛爷、皇帝和“陪同”的大学士李鸿章说了什么,各自作了何种妥协?总之,丁卯日的上谕发出后,接连好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上谕颁下。
先是命李鸿章为督办军务处会办大臣,主海军事;荣禄为督办军务处帮办大臣,主陆军事,责令整编京营八旗及五城巡防营为皇家禁卫军,改辽东宋庆所部为国防军第二军,依克唐阿、长顺、寿山部合编第三军,江南自强军、湖广两江湘军合编第四军,陕甘平叛诸部为第五军。再诏准直隶总督衙门和天津海关道,筹办天津西学学堂。又昭告天下,于丙申年(1896年)改武举试骑射为试枪炮,庚子年停止科举。
随后,大学士福锟致仕(退休),军机大臣孙毓汶告疾请退,准免其本兼各职。过了一天,军机大臣徐用仪也被罢免,大学士额勒和布、张之万致仕。军机处缺额甚多而未补,陷入停顿。
光绪又诏以文华殿大学士李鸿章入阁办差,实授王文韶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以麟书为武英殿大学士,以礼部尚书昆冈协办大学士(满),以吏部尚书李鸿藻协办大学士(汉),具皆每日入值军机,举办中枢事务。保和殿、文渊阁、东阁、体仁阁大学士缺。因大学士不兼尚书衔,特诏户部尚书翁同龢与督办军务处大臣、总理各国通商事务大臣恭亲王奕参与阁务。至此,军机处名存实亡,内阁制应运重生。
永定河畔的河务处旁,带着三百巡防营和三百神机营的“大爷”搞新法操练的袁世凯闻讯,几乎就想一头栽进永定河里淹死算了。
袁某人的命苦哇!
眼看着老恩主李鸿章已经被舆论打压得翻不了身,直隶总督一职易人已成定局,再加气愤不过年纪轻轻的杨某人飞快地从防勇爬到辛苦办差十数年的自己头上,故而.......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朝廷不宣布撤销军机处,只是为李鸿章一人掩天下人耳目,老百姓哪里知道军机处已经不起作用了,内阁大学士才是真正的中枢?
得罪了内阁首辅,袁某人的前途黯淡得没有一星光亮,只能成天阶陪着那群大爷以“操练”为名戏耍一番。
尽管凌厉每天都遣一半人来,却势单力薄,在懒散、骄横成性的六百巡防、神机营兵丁面前,根本就是无能为力,有了几次差一点斗殴的经验,更不能当真的以第一军的“四大条令”约束之,干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以应付第一军军政总监吩咐下来的差事,顺便给总监当当警卫跑腿儿的。
荣禄不是没有许诺,禁卫军练成后,袁世凯能捞个参谋官的职位,也就是禁卫军的第二人物。可是,看这河边懒散的六百人就知道禁卫军要编成,那恐怕只能用“遥遥无期、遥不可及”的字眼儿来定论喽。
一屁股坐在河沟边,袁世凯并不想真的投河。选择还是有的,或者,老老实实的回芦台去,向聂家伯父认个错,认认真真干好军政部的事儿,以总监的身份协助次官陈固,这样总可以让杨格满意,从而让李中堂满意了吧?或者,把巡防营、神机营所谓精锐根本不堪使用的实情告诉荣禄,请他另行挑选合格兵员来训练,自己则还需再找几个人才出来协助,才能完成荣禄交办的差事。
唉......一时间如何决断啊?
“慰亭,慰亭兄。”
谁?谁在喊?声音耳熟呢?
袁世凯四下张望,只见前方大约十丈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拉蓝蓬大车,一个人站在车辕上使劲的向自己挥手,哟,那不是老袁在朝鲜风光时的书记官唐绍仪嘛!
“少川,少川。”袁世凯感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音,鼻腔、咽喉都似乎有啥东西堵住了,急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小跑过去,把住迎上前来的唐绍仪双臂,连声道:“少川呐,少川呐,可见你了。耶,你怎么来这里了?”
唐绍仪年近四十,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又显得老成持重,说话却很铿锵:“恩相让我来此找你!”
“恩相,恩相。”袁世凯嘴里念叨着这个词儿,颓然道:“如今的袁世凯哪有脸面去见恩相呐!”
“那边坐坐吧。”唐绍仪指了指方才袁世凯坐过的地方,这路边时而有人来往,不方便说话。两人并肩走到河沿边坐下,袁世凯说:“少川,实话说吧,我连回去认错的脸子都没有了。恩相和聂军门赏了军政总监的差事,我心太大,总觉得自己也能自领一军......”
“恩相知道。”唐绍仪对袁世凯的所为真是有些反感,可二人相处日久,又哪能不伸手拉一把呢?再说了,如果袁世凯把恩相交代的事儿办好了,今后不是没有出身任职的机会,毕竟是三品衔的候补道嘛,淮系中今后上位的机会多,可有着三品以上阶级的可用之人少。“如今军制品级已经由督办军务处定下,第一军司令部四大总监都是三品、从三品衔了。恩相说,这个位置权且给慰亭留着,他以后想去第一军就去,不想去了,看看在督办军务处找个相宜的位置吧。”
“少川,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恩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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