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少了六十五个弟兄。”轻声嘀咕着,李樾的胸腔在抽搐,生出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一个多月前的草河堡,猎户营也是迂回伏击敌军,那一战打得爽快呐,几乎就是来自兴安岭、长白山、乌苏里的猎户兄弟们拿着火铳、鸟枪压着鬼子打,折损十来人就打死、打伤、俘虏鬼子五十多人。杨统领大人对得起猎户营,到了岫岩城,手里的家伙从火铳、抬杆、鸟枪换成了日本的18年式单发枪,每个猎户兄弟光是训练用新枪就打了百余发子弹。鸟枪换了新枪,仗却打砸了,损失了那么多的兄弟,李樾该如何向他们的亲人交代呐?
狄继武也是猎户,乃是庄河人,鬼子来了以后加入团练,跟着随昌毅躲进了四方顶子山中,随后就成了团练的哨官,此次时率团练三个营中熟悉步云山的弟兄们协助猎户营作战。天黑,他看不清楚李樾的面目,只能感觉到管带急促的呼吸中带着抽噎,忙压低声音道:“我找胥老三问问,到底咋打的?”
他还没动,一个人迎猫着腰走近,看了看,钻进了二人的地窝子。
狄继武带着怪责的情绪问:“老三,你们咋搞的?是不是你领错了路?”
来人正是李樾和狄继武要找到的胥老三,他操着浓重的豫西口音说:“没领错路,我到辽东最初那两年,就躲......在这山里打猎,路熟,错不了。是扎乌兄弟想抢鬼子的大炮献给统领大人,结果挨了一阵子排枪,丢了三十多个弟兄,扎乌.......也死了!弟兄们的尸身还在那边,咱们带不走,也冲不过去,只能......唉!”
哎哟喂,抢大炮!?
李樾几乎要呻吟出声了,那大炮即便抢了也搬不走啊!扎乌兄弟哎,你咋那么愣呢!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让你带队去,而是我这个没品、没衔的管带官亲自出马的。
狄继武并未理会猎户营管带的心情,捅了捅身边的胥老三,问:“老三,你累不累,还能摸黑走路吗?”
“走?哪里去?”
“去东山梁子找随帮统,告诉他,明儿一早咱再打一场,然后从南面小路撤退,再告诉他刚才的战况和伤亡。”
胥老三点头,闷声道:“我休息一会儿,就一袋烟的功夫。”说完,他就一头钻进被窝里,挤着狄继武蒙头大睡。
同一个夜里,黄花甸的日军出动了。
因为清军斥候白天会在勺子河西岸、黄花甸以南游动,严密监视黄花甸的情况,故而,在野津道贯和小川又次返回九连城之后,舍不得一个大队兵力被清军拖住、围歼的奥保巩命令武田秀山大佐率21联队趁夜出动,于天亮前绕过道房身西北过河,直扑王家堡。这一次,21联队配属了一个骑兵小队、一个山炮中队和旅团卫生队,合计兵力三千余人。
第九旅团的第11联队和骑兵半个中队、炮兵两个中队留守黄花甸。
目送21联队出发后,奥保巩回到司令部,在油灯下望着地图发呆。突然,他想起仙波太郎派到王家堡侦察的那个清国人来。
“王家堡只有清军三百余人”,这话就是那个清国人说的,可仙波太郎带领一个大队去攻王家堡一天多时间了还未曾回报,大房身一带又出现了大批清军步兵。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姓王的清国男人在说谎!奥保巩中将不想追究那人说谎的原因,这种事情本就无可追究。在出声唤来卫兵嘱咐几句后,中将继续看着地图发呆。
王大栓的家就在村西,紧邻勺子河。在日军大队集合并开出黄花甸时,王大栓才下定决心逃跑。可是,看看年迈的父母,再看看身体孱弱的妻子,又看看十多岁的儿子和闺女,他作难了。
作为黄花甸唯一一户能住在自家屋子里的大清国百姓,王家无疑会受到村里人和日军的双重“关照”。想象中,趁夜摸到勺子河边的行动蕴含着极大的风险,村南望台上的日军哨兵很可能看到河边的动静,日军巡逻队也会不定时的出现在河边甚至河对岸。
风险,性命,决意一搏的王大栓想起了刘大人的话,在日军集合、开拔的动静中,他拿出替家中老人准备的寿衣,哄骗老人说是新衣服,换上了。又让儿女穿了麻白色的孝衣,偷偷地从窗户口溜出去,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觉得无人发现后,才手脚并用慢慢的爬向河边。渐渐的,站在窗户口的王大栓看不到儿女的身影了,只看到一队巡逻的日军从北向南沿着河边走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咣啷”一声响,门板被踹飞,几名日军士兵涌进屋来,呼喝着“八格牙路”将寒光闪闪的刺刀捅进老年和中年的两对夫妇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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