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格在岫岩城里待了五、六天,每天都派出侦骑四处打探。
4日凌晨,日军第五师团长奥保巩带着第九旅团21联队到达黄花甸。小小的黄花甸村成了日军第一军、第五师团、第九旅团三级司令部所在地,兵力也逐渐补充、增加到一个旅团又一个炮兵大队、两个骑兵中队,却没有丝毫南下岫岩的打算,甚至连侦骑都少有派出。
西南的盖平方向,日军第二旅团乃木希典所部没有如杨格希望的那样翻越分水岭来攻岫岩,而是积极进犯盖平,章高元、张光前等部频频向宋庆告急,还派人到岫岩来要求增援。
正西面的大石桥,徐邦道的十一个营先奉宋庆之命去高坎与之会合,又因盖平告急而掉头南下。估计此时,拱卫军五千余官兵正疲累不堪、满腹牢骚的在雪地里艰难行军。
预想中会成为漩涡中心的岫岩城,反而风平浪静。
鬼子想干啥?看看地图,略一分析各路侦骑的回报,再想一想日第一军的尴尬处境,鬼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肯定不会轻易来攻岫岩。所谓绝对把握,就是乃木旅团攻占盖平、大石桥之后建立前进基地,一可以打通与海城之第三师团联系,二可以准备以大石桥为基点,组织兵力、兵器,特别是第二军中拥有的重炮部队。
岫岩城墙并不高大,也不坚固,在重炮面前不堪一击。
那,得到增援后的武毅军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杨格还没想通透,陈固、杨骐源、冯国璋、宋占标、戴超、裘术全、马博西、肖真惕等人就忍耐不住找上门来。
驻在城守尉府内的武毅军指挥部总算有了几分排场,至少小日本儿贡献的巨幅军事地图可以挂在宽敞平整的墙上,如此一来,统领大人就不用颇失体面地跟部下军官们头碰头地看小地图了。
几名军官、幕僚一番议论之后,杨格看出来了,杨骐源、宋占标和1营的肖真惕都主张调用主力到青苔峪堡与刘松节会合,也提前与冯义和会师,然后进攻析木城,从西面配合海城正面以及大石桥方向,四面攻击海城之日第三师团,力争全歼!
冯国璋独持一议,他认为岫岩城之武毅军与黄花甸之日军第九旅团乃是僵持之局,互相牵制,互相弹压,彼此都不能轻动。如果主力西去攻击析木城,日军第九旅团就会趁虚夺回岫岩,并攻击武毅军后背。与其冒险攻析木城,不如维持僵局,拖住日军一个旅团的兵力还是其次,关键是阻断了日第一、第二军直接联系,为海城主力各部争取了消耗、歼灭第三师团的时机。当然,武毅军在岫岩与敌第九旅团僵持,还需要一个关键因素——盖平能守住,即便盖平失守,徐、章、张各部也应退守大石桥,并阻敌十天左右。
冯国璋的意见一提出,立即招来宋占标等人的围攻,这位素有好好先生之称的冯教习也一改平素作风,与宋、杨等人争了个面红耳赤。
杨格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着,笑着,就是不表态。众人见状,更是起劲地用口舌攻击冯教习。
换了六品顶戴的总文书陈固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诸位,别争了,我看,咱们不去析木城,更不能坐等倭寇第二军解决盖平、大石桥问题后再来解决咱们!两条路,第一,应章镇台之请增援盖平;第二,主动出击,二打黄花甸!”
“砰!”杨格一拳砸在书案上,顿时,众人闭口。
“安守兄之二策,大家议一议!”
宋占标左右看看,见众人都暂时没有开口说话的动向,乃频频摇头道:“协台大人,噢,还有安守先生,章高元统山东嵩武军两营、广武军四营、福字军两营,合计八营;张光前统亲庆军五营;加上南北两边来回跑、瞎折腾的拱卫军马步十一营,24个营头近万人的大军,难不成连倭鬼子一个旅团都挡不住?!我看,咱没有必要辛辛苦苦的翻分水岭去盖平。”
冯国璋似乎对吵架的滋味颇有瘾头,意犹未尽的反唇相讥:“魁三,你忘记咱们以前两万多人守鸭绿江,安平河口一失守就全线崩溃的事儿了?哼哼,最近打胜仗打顺手了,忘本了呗!”
“你......”宋占标刚想反驳回去,幸好反应够快,意识到冯国璋的话为自己挖了一个坑,不能跳!那是什么坑呢?如果你承认打胜仗打顺手了,那是杨大人的决策、指挥之劳,你沾不上边,还得承认各军与武毅军之间有战力上的巨大差异,武毅军有必要去增援;如果你不承认,那不是得罪杨大人吗?!
“算了,我说一说我的想法。”杨格摆手止住憋屈得要爆发的宋占标,说:“增援有必要,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我军出动主力增援盖平,可盖平却在我主力在半道时即告失守!不要忘记,我军和黄花甸之敌是互相牵制之势,第九旅团定会趁虚而入。届时,我军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地,危险喽!还有一个附带的问题,一旦我军到了盖平,就得接受宋帅指挥,失去行动的自由。”
众人无语,神色间却大不以为然,估计个个都在暗想——老子才不去盖平受宋庆那老家伙的瞎指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