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就轻易的将两个人揍倒,邵劲自己也很惊讶,赶忙趁着那两个人没回过神来又踢了几脚。
这一前一后跌到地上的宁舞鹤和何默当即大怒,纷纷跳将起来就按着邵劲一通猛揍,邵劲当然不甘示弱,奋力回击,如此小一会功夫之后,屋子里的桌也歪了凳也倒了,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均为身上的疼痛呲牙咧嘴。
这几人歇过一会,宁舞鹤摸下被揍破了皮的唇角,先怒道:“不过就白说了一句话,你不愿意不听就算了,居然动手!”
何默也怒道:“我又没说赞同他的提议,不过是说了下可行性而已,为什么你连我也打!”
邵劲没好气:“你们两活该,明知道我压力大还这样说,真是逼我揍你们。”
其余两人冷笑:“哦,邵老大拳头很硬嘛,要不要再来一次啊?”
开玩笑!三人武力值相差不大,一对一谁都不敢说稳赢,何况一对二,邵劲连着咳嗽好几声,赶人说:“行了,你们还赖在我这里干什么?回去帮我看看老师怎么样了?”
“稀罕呆你这里。”两个人同时鄙夷,先后爬起来自己走了。
邵劲也站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地方,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何默与宁舞鹤的说辞,他之前没有想过,骤然听见之下,虽然震惊虽然生气,可是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在面对提议的两个人的时候,多年的道德观念还能使他正气凛然。
可是在自己询问自己的时候,他很清楚地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那样清晰而明确,像一只烟花倏忽炸开的怦然心动。
这座小院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到在场三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在邵劲和宁舞鹤以及何默打架的时候,徐善然正在老夫人的床前伺候。
如果说老国公在这八年之间是看上去有了老态的话,那老夫人自三年前患了消渴症之后,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哪怕请来了无数的名医治疗,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下去。
直至今天,老夫人的眼睛已经花得看不大清楚东西了。
徐善然最近两年时常来这里给老夫人念经文。
在念经文的时候,不管是念的人还是听得人都一心一意,只等经文念完,两人又回到房里时,徐善然才将刚才与祖父说的有关徐丹青的事情告诉老夫人,她与祖父之间的交流固然涉及到许多,但内宅之事,毕竟还是要经由老夫人来决定的。
张氏静静听完了话,问:“有人选了吗?”
徐善然说:“孙女并未与母亲说过,母亲应该还在犹豫选个什么样的人。”
张氏说:“也罢,我现在精神不济,等你母亲明天过来请安,我会告诉她就照你想的,找个殷实人家把那呆在庙里的人嫁掉了吧。既然不是家里的女儿,也没有走公中银子的道理,你母亲要给多少由你母亲,我这里也出一份。”
旁边伺候着,正拿着帕子擦拭多宝阁上摆设的紫衫丫头目光闪烁一下。
徐善然笑起来:“祖母慈悲,庶姐一定吃斋念佛,为祖母祈福,愿祖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的!”
张氏真正硬气了一辈子,哪怕明确感觉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了,她往常如何现在也如何,一点没有寻常人要死时候的恐惧,只嫌恶说:“国公府没有这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敢拿药害自己的姐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血缘之情尚且不能勾起她心底的怜悯和敬畏,就是她出家替我侍奉佛祖,我也嫌她念的经脏。”
徐善然面上变都没有变,自然而然地说:“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大逆不道之人自然不能脏了徐家的门庭。可究竟血缘是斩不断的,我想父亲母亲还是希望能善始善终,送庶姐好好出门就是了。”
张氏便不做声,片刻之后,她淡淡说:“你父亲母亲都过于软弱了,你倒好,没有学到这一点。只是有时候我又担心你太过刚强……”
这话并不好接,徐善然只微垂了头。
张氏说:“祖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她摆手叫站起来想要说话的徐善然坐回原位,又说,“祖母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几句私房话,女人啊,不靠男人走一辈子并非不行,可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女人为什么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红妆出嫁相夫教子?”
如果此刻邵劲在这里,也许会通过超越现在几百年的见识说说有关社会的大潮或者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问题。
但生在这里、长在这里、马上就要死在这里的张氏说得更简单、也更直白些。
“因为这最简单。”张氏波澜不惊地说,“最简单、最自然、对你最有利。你就是找个随随便便就能拿住的丈夫在你面前杵着,也比你自己顶出来要方便不知多少。我不知你与你祖父的想法,也不知你最后打算怎么做,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了。”
这话还有些意犹未尽之处。
徐善然听出了张氏没有直说的那点: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了。而这个机会对所有女人来说都这样弥足珍贵。
一个高不可攀的门第。
一个少年英俊才高八斗的丈夫。
一段叫天下绝大多数女人都羡艳的婚姻。
没什么好与不好。
只同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这时朱嬷嬷正好将老夫人每日要用的药端了进来。
徐善然起身接过药碗与药丸,一一服侍着张氏用下。
在这过程中,张氏始终用自己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珠盯着榻前的孙女。
直到徐善然做完一切,重新在位置上坐下,轻声说:“祖母,这服药也吃了七天了,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张氏略带失望地收回目光,回答过一句“还行”的同时,心头只在想:这个府邸,光靠男人撑还不够,还要压在该嫁出去的女子身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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