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官员的午休时间很短,所以,为了体现皇帝对百官的照顾,宫中特设了小灶,为当值的官员提供午餐。
阿箬初次踏入饭堂,整个人倒有些诚惶诚恐。她寻了最末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后,便有小宦官上前来为她沏茶。
“今日准备了武夷山的大红袍还有安吉的白茶,不大人愿喝哪种?”
阿箬微微颔首,答道:“我喝白茶便好。”
而后,小宦官拱手,又道:“请大人稍等,奴婢这就为陛下上茶、上菜。”
过了一会儿,那小宦官又端了托盘出来,其上放了白瓷的茶盏,还有白底蓝釉的餐具,餐具中装着两荤一素,还有颗粒饱满的白饭。
“大人请慢用!”说罢,那小宦官便退下了。
阿箬仔细瞧了,这官员定食午餐,虽只两荤一素,但菜色却是十分精美,食材也新鲜干净。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丁,放入口中一尝,只觉酸辣适中,很是下饭。
至于另一盘菜,阿箬刚想夹起来尝尝,便听见堂中有人高声道:“现而今,也只有在宫中的午餐,能吃到如此鲜美的萝卜煨腊肉了。”
阿箬右手一顿,竖起耳朵,想听清那人的言语。
“齐大人何出此言?”他身旁一个紫袍官员问道。
那同样身着紫袍的齐大人啃了一口碗中的萝卜,感叹道:“沈大人,瞧你这模样,就是不理家中柴米油盐之人。”
沈大人哈哈一笑,问道:“这些妇道人家才管的小事,本官又岂会过问。”
“也难怪,你出身帝都豪门,自不会像我们这种寒门出身的一般。”
“齐大人此言似颇有感触,不妨说与本官听听。”豪门出身的沈大人很是感兴趣道。
“沈大人,别的不说,你可知做腊肉最重要的一位调料是什么?”
“这有何难,君子虽远庖厨,但却从不辜负美食,做腊肉,最重要的调料,自然是盐。”沈大人颇有些得意地道。
“那沈大人今年可去帝都普通百姓聚居的街巷看过,今年的腊肉之于去年,又是如何?”
“这……”沈大人面带难色,答道:“这,本官倒是不甚了解。”
“也难怪,沈大人长居若耶巷,往来无白丁,又岂会关注于寻常百姓的院墙中事?”
“哎呀,我说齐大人,我这碗中的萝卜都快放凉了,就请你不要再卖关子了。”
“也罢也罢,”那齐大人摆摆手,道:“今年由于盐价上涨,帝都普通百姓能买到的盐比之往年少了不少,所以,各家各户的腊肉也相应地少了不少。”
“原来如此,”沈大人点点头,复而他又道:“本官记得,帝都的盐大多是产于东海之畔的海盐,而管着这东海盐脉的不正是……”
阿箬眼皮一跳,只听那齐大人连忙阻止了沈大人的话语,“诶,沈大人,你我当庆幸在朝为官,还有这般的美食可享。”
沈大人像领悟了什么似的,赶紧道:“正是正是。”
那沈大人虽缄口不语,但阿箬心中,已然有了结论,东海靠进江南,而掌着海盐命脉的,正是——会稽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