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一轮的烟花燃尽过后,阿箬垂下头,却发觉司马笠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殿下……”她轻轻唤道。
终于,司马笠叹了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而后,他松开了握住阿箬的手,转而问道:“既是跟着容隐之一道来的,他人呢?”
阿箬心头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刚才人潮涌动,将我和容兄二人冲散了,不过,幸亏殿下来得即时,否则,我就成了刀下亡魂,也未可知。”
司马笠嗯了一声,“既找不到容隐之,便同我一道返回东宫吧!”
阿箬心下有些为难,可却也找不到更为妥帖的处理办法,而且,司马笠一身蟒袍,华贵非常,也确实不适合在人群之中久留。于是,她打定主意,决定明日书信一封去向容隐之解释始末,再同着这海棠一并给他送过去。
“走吧!”司马笠再次道。
阿箬应了声是,便缓步跟上。
然而,一路上,司马笠也并未表现出多么急切的样子,他走走停停,却更像一个游赏之人,欣赏着帝都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各色彩灯。
阿箬跟在他身后不到一尺的距离,亦是走走停停,她只感,司马笠这步伐,真是慢得出奇。
大约行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司马笠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箬慌忙问:“殿下,为何忽然停止不前?”
司马笠深呼吸一口,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这是什么味道?”
阿箬有些惊讶,但也下意识地嗅了嗅,只感空气中有股浓烈的油香,混合着一股芝麻的味道,阿箬当即明了,于是微笑着道:“殿下,这是芝麻元宵的味道。”
“芝麻元宵?”司马笠好奇地问道。
“上元节家家户户要吃元宵,可是,在唐朝之时,元宵却不似今日这般模样,唐人的元宵是松糯的面团进油锅滚过,而后裹上芝麻,那味道酥脆香甜,真是分外不同。”阿箬边说边闻着空气中那股芝麻沾油的香气,一时之间,竟有些饿了。
“哦,没想到一道普通的街头小食,竟还有这般渊源。”他瞥了一眼正在咽口水的阿箬,道:“走,看看去。”
阿箬小跑着跟上,绕过街角,果然看见一个白发髭须的老翁正在拨弄着油锅里的元宵。只是,这个街角实在是过于冷清,即便热闹如斯,他的摊点前竟也没有一个客人。不过,这位老翁,似乎并不为此发愁,他静静闲坐,神态很是安详。
出人意料的是,司马笠竟快步走到摊点之前,而后拂开衣摆,跪坐于桌几之侧,阿箬见他这番模样,便也只得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
老翁看见有客人来,于是满脸笑意地迎上前来,问道:“年轻人,可是要吃元宵?”
司马笠一点不端架子,只温和地说:“老人家,便将你那锅里的元宵都盛上来吧!”
老翁转眼头看了一眼滚油翻动的铁锅,道:“年轻人,这芝麻元宵虽然闻着香,但普通人最多吃上两个便会觉得腻味,我那锅里可至少也有十个左右,你们吃不完。”
老翁语气憨直,心肠却极是淳朴,闻言,阿箬不禁微微一笑。只听司马笠又说:“不碍事的,你便将它们全都上来,我们吃不完便带些走,如此,您也好早些回家。”
“这……”老翁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言语之中却满是感激,“多谢公子体察,我这就去将元宵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