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满眼愕然的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个陈旧的案桌上,上面供了一个牌位,上写着沈公茂民之位,牌位前,还放了一个香炉,插着一把新鲜的香骨,显然天天都有人上香。
“这……”五福看向小丫头。
她终归是来迟了吗?沈老头死了?
小丫头目光淡淡,道:“死了,上个月就死了!”
五福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会这么突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丫头看她一眼,再看向牌位,面无表情的回道:“他之前说要上山去,上月回来了,他说他终于找到了一块好翠,对着我爹的牌位,喝了整整的一瓶老白干,第二天就病倒了,没半个月就死了。”
五福注意到,在沈老头牌位旁边,还有一个牌位,也是写着一个男人名字,是这丫头的死去的父亲,那个摔下山崖的男人?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老疯子,小疯子,说什么要恢复过去家里的风光,一个个都发了疯的往山上去跑,结果呢,好玉没寻到,反倒白搭了命。小的是这样,老的还是这样,呵呵。”
五福看过去,小丫头勾着唇角盯着牌位讥讽的笑,不由心惊。
这才多大的孩子,说着她爹她阿爷的事,跟个陌生人似的冷漠,没有半点孩童该有的天真。
可五福看着更觉心中刺痛,眉头深深的皱起,她看到了这孩子眼里的晶莹。
是了,都是至亲,一个个离她而去,哪有什么不痛的,这是个孩子啊。
“你,别难过,你节哀顺变。”五福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艰涩的说出一句,可话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苍白无比。
小丫头擦去眼中的泪,倔强的回望五福,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都习惯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好,他们死就死了。”
五福心中微痛,这倔强,何尝不是在掩饰自己的痛楚呢?
她一下子想到了前辈子的自己,还不是小小年纪就是孤儿,磕磕碰碰的长大?
五福把她拉到怀里抱着:“丫头,要是想哭,你就哭吧!”
“我才不哭,我哭什么。”小丫头挣扎了几下,力气却没五福的大,挣脱不得,只得放弃,双手捏着她身上的衣角,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没亲人了,爹死了,阿爷也死了,沈家,只有她自己了。她沈红玉,从今以后,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嘴再硬,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惶恐和孤独彷徨,还有无助。
五福的一个怀抱,让沈红玉再也没法掩饰,从默默的流泪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她也只是个十岁的女孩子而已,唯一的亲人都没了,她也会害怕,只是不敢在人前展露罢了。
听着孩子的哭声,那饱含着的委屈和惊惶,五福眼中微涩,紧紧的搂着她,看向牌位,叹了一口气,寻了一辈子,寻着了,怎么反而坚持不下去了呢?
是因为心愿已了,所以气泄了,所以毫无牵挂的走了,可您忘了,还有个可怜的小孙女呢。
稚子无辜,您何其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