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也许是和顾小楠在一起太久了,姜毓仁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气氛,现在坐在家里的餐厅用饭,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吃完午饭,陪着父亲在院子里微微散了会步,就照顾父亲午休了。
父亲的问话,依旧只是在他的工作上,他便如实回答了。可让他不得不注意的是,父亲一个严肃的提醒!
“不管你是和聂瑾,还是别的什么人,现在也该结婚了。你做到现在的位置,本来就让外界觉得你太年轻,可信度会受影响,你要是再不结婚,组织上会怎么想,你的下属和柳城的老百姓会怎么想?只要你出一点点差错,他们就会立刻认为你不够成熟,不能担当重任,你就会很容易失去组织上的信任。”父亲道。
姜毓仁明白,在这个“老人政治”的社会里,行政职位总是和年龄挂钩,年轻人不管有多么出色,都很难得到信任和支持。这也是年轻人奋斗最大的障碍!
可是,结婚就会认为他成熟了吗?
也许是吧,不都说男人只有结婚了才是长大了吗?
问题是,他不会再和聂瑾继续,那么就该选一个妻子。
妻子,妻子——
“爸,您觉得我该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问清楚吧。即便是将来有了出入,心里也好有个底。
父亲笑了下,道:“小子,想探我的口风?”
姜毓仁轻轻笑了,没说话。
“不敢你选谁,必须是一个能在你的事业上帮助你的人。”父亲的语气很肯定。
姜毓仁早就料到父亲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可现在真正听到了,心里还是很失望。
帮助他的人?很明显就必须是出身官宦的女孩子,很明显就是要继续联姻。可是,那样的婚姻,那样的女孩子,是他想要的吗?
他很清楚,自己不想要那样的婚姻。如果他有一丝可以接受的余地,就不会冒险和聂瑾分手了。选来选去,谁能有聂瑾那么合适?好歹还交往了三年多。
见儿子不说话,姜启华道:“爸爸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毓仁,你要明白,你的婚姻,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姜毓仁叹息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否则也不会和聂瑾那么久!
“爸,我扶您回房间休息吧!”姜毓仁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意思都很清楚了,而且,他无力和父亲对抗,不如结束这一切好了。
父母都去午休了,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卧室里,随手拿着一本书翻着。
这两天反正也无聊,而且他又不想去思考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便给路子风打了个电话,谁知他竟不在省城。
“你又溜达到哪里去了?”他笑问。
“我啊,正在旅行啊!”路子风在那头笑着,听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很多时候,姜毓仁总是会羡慕路子风,羡慕他真的可以像一阵风一样来去自由。
“我在墨尔本,谈点生意,顺便玩一玩,免得你大姐骂我整天不务正业!”路子风道。
墨尔本,现在正是夏天,那温暖的阳光,那迷人的海滩,一定很舒服!姜毓仁心想。
“哦,毓仁,你大姐前几天又跟我问起你的事,我还是没跟她说。可是,我觉得,你还是跟她说一下比较好,免得再出什么事的时候,没人站在你这边。”路子风建议道。
“嗯,我知道。那你好好玩吧,等你回来再聚。你什么时候回来?”姜毓仁道。
“下周四。”
“到了给我电话,我应该还在Z市的。”姜毓仁道。
挂了电话,他觉得路子风的话也很有道理,不管他和顾小楠要走向哪个方向,姐姐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姐姐是家族里唯一一个可以被他说动的人。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便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和聂瑾约的是她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在寒冷的冬日,咖啡店却是相当温暖舒适的一个去处,特别是在周末,人便比较多,很多都是约会的情侣。
他走进去,在找聂瑾的时候,发现那些年轻情侣们都那么幸福,不由得让他艳羡不已。
“来很久了吗?”他坐在聂瑾对面的位子上,问。
“有一会儿了。这里位置紧俏,来的晚的话,找不到好位置。”聂瑾道,很客气地和他说,“你要喝什么,今天我付账!”说着,她很不自然地笑了下,然后抬手示意侍应生。
“一杯黑咖啡。”姜毓仁道。
“以后还是尽量少喝点,对你身体不好。”聂瑾道。
他没有觉得奇怪,和聂瑾这些年,也许是因为她身为医生的职业病,总是会提醒他这个那个有害,而他,在长寿健康和眼前的欢|愉之间做选择的时候,往往选择后者。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很忙?”她问。
“嗯,还好。你呢?”他也问了句,即便不问,他也知道她一直都是很忙的。
“还好。”聂瑾的回答也是很简单的。
很快的,又陷入了无话的局面。
可他是个男人,他有责任打破这种冷场的局面。
“几点的飞机?要不要我送你?”他问。
聂瑾摇头,道:“不麻烦你了,反正行李又不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忘了,这么几年,她几乎任何事都是这样一个人在做,对于他的要求,总是拒绝。
侍应生端来他的咖啡。
“姜毓仁——”聂瑾叫道。
“什么?”他望着她。
聂瑾还是淡淡笑了下,有些自嘲的意味。
“其实,我应该有觉悟的,不管我怎么做,你总是会有别的女人——”聂瑾道。
他惊异地盯着她。
“你有别的人了,是不是?”聂瑾问。
他没有回答。
“是顾小楠,对吗?”聂瑾又问。
“为什么是她?”他问。
聂瑾笑了下,手握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就感觉到了,她看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你和她说话时的神态,”说到此,她顿了下,“也是不一样的。”
姜毓仁惊异于聂瑾如此敏锐的感官。
那时,他就对顾小楠动心了吗?她也对他——
有那么早吗?
是啊,就是那么早的时候,也许还是更早的时候。
“女人的直觉,还真是讨厌。”聂瑾叹道。
他不语。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想,即便不是顾小楠,你也会有别的女人,男人,不都是那样吗?”聂瑾道,“我一直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可是,我错了,即便你是姜毓仁,你也是个普通男人,你也喜欢年轻有活力的女人,是不是?”
他不说话,现在,他有什么立场为自己辩解?哪怕以前他和顾小楠没有怎么样,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再争辩什么,丝毫没有意义。
聂瑾的心里不舒服,这是肯定的,这股火,她迟早要对他发出来。而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理所应当接受惩罚。
聂瑾凄然笑着,道:“我爸的事,让我一直对男人心存厌恶,我不相信男人,可是,我相信了你。我相信你姜毓仁是不同的,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庸俗的人,可——唉,或许人本来就是如此,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给自己编了个梦——”
“聂瑾——”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叫了她一声。
“你让我把话说完。”她止住他,道。
他便不言。
“自从你那天跟我提出分手,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直到前些天,我才明白了——”她盯着他,那双眼睛,似乎要将他看穿,“你和她,上床了,是不是?她让你很满足,是不是?”
他想不到那么稳重的聂瑾会说出这种话。
“聂瑾,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他说道。
“我说错了吗?”她反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是爱她别的什么。她那种女人,有一点值得男人欣赏的吗?”
“聂瑾,你怎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聂瑾会这样子看待顾小楠。
难道顾小楠就那么不值得他爱、不值得他欣赏吗?
爱?一想到这个词,他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
“你迷恋她,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和我分手,我想来想去,除了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根本找不到理由。我唯一看不到的,就是你和她上床——”聂瑾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他这才注意到,聂瑾应该是喝了酒的,而且,看起来还喝了不少。
“聂瑾,回家,起来,我送你回去!”他走过去拉她,却被她推开。
周围座位的客人和侍应生们都往他们这边看。
“你先回家休息——”他说。
“你放开我!”聂瑾大声道,“我不要你这样可怜我,我不需要你可怜!”
他赶紧掏出一张红红的钞票放在桌子上,架着聂瑾就往门外走,将她塞进车子,扣上安全带。
“是她勾引你的,是不是?”聂瑾盯着他,问。
“你还是回家先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他发动着车子,四下观察着,将车子驶出停车场。
“姜毓仁,我不能接受,我真的不能接受,你怎么可以为了那样一个贱人和我分手——”聂瑾哭着说。
他一个急刹车,转过脸瞪着她。
这样的情绪失控的聂瑾,他没有见过,可是——
“聂瑾,我知道你醉了,你心情不好,可是,我们的事,和别人无关,我不允许你用那两个字说她!”他盯着她,那眼神和语气,都是聂瑾陌生的。
后面的车子按着喇叭催他,可他不动,那些车只得从他旁边绕过去。
聂瑾哭着笑着,道:“我说的不对吗?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你的人,不是贱人又是什么?先把你勾上床,然后打算靠着肚子上位吗?”她转过脸盯着姜毓仁,道:“她是不是还想和你结婚?姜毓仁,你觉得可能吗?你们家会接受那样一个女人嫁进去吗?”
“聂瑾,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他重新将车子开起来,再也不看她。
“你不想说?我要说!姜毓仁,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没有给你自由吗?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的生活?好,是,我承认,我没有那个贱人风|骚,我没有和你天天上床,可是,我没有满足过你吗?我没有——”聂瑾完全没了平时的模样,像疯了一样。
“聂瑾,你给我住嘴!”他再次一个急刹车,聂瑾的身体向前倾去,然而,紧接着,整个车子都被后面的车撞了上来。因为他只是踩着刹车,车子被推到了几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