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套上骏马,谷雨和霜降一起上了车,阿九仍是乔装打扮,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另一匹马则备着。至于那匹骡子,则交给了城外开茶肆的人,一会儿许妈妈就会派人来取。
当几个汇聚妥当往徽州方向赶的时候,赵太太还在隔壁秦氏的屋子里,苦口婆心的让她劝苏玉畹给镇北候做妾。
秦氏却是不肯:“夫人您说的这话实在叫我为难。我们那位大姑娘的脾气,夫人您是不知道,那真是又臭又硬,便是她的二叔、三叔都能顶撞,只要拿定主意,就是徽州她那位舅祖父劝了都不听,更何况是我呢?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怜的内宅妇人,我说的话,她心情好了听一听,只当微风拂过;心情不好了,能立刻起身就走,根本不会停下了理我一理。夫人您这是太高看我了。”
“这怎么可能?”赵太太虽说刚才在苏家大房被苏玉畹顶撞得不轻,气的半死,但仍想像不出有哪个女人能强硬到这个地步。
她只以为秦氏在找借口,不停地又劝道:“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算再能干,又能能干到哪里去?尤其是亲事,那还不得听你们长辈的?就算她不听你的,总该听她母亲的吧?你说服不了她,完全可以上府城去找她母亲,把这门亲事好好跟她说说。
这门亲事不说别的,对于苏姑娘的弟弟那是大有好处的。有了镇北候做姐夫,他还不得在徽州这块地界里横着走?只要他们母亲不糊涂,就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
世人都重视儿子,至于女儿,都是用来联姻为家庭服务的。只要能对儿子好,就算是做妾又怎么样呢?在赵太太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苏玉畹的母亲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只不过路途遥远,她自己个又懒得动弹,能在这里就办好的事,那就不必跑那么一趟,这才找了秦氏来说。
赵太太不清楚,秦氏却是知道殷氏和苏玉畹母女两人在家里是个什么地位的。可以说,苏家大房如今就是苏玉畹的一言堂,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殷氏也好,苏世昌也罢,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就算她去府城,到头来只能碰一鼻子灰,倒还叫苏玉畹对她恨之入骨。
再说,劝苏玉畹做妾,对苏世昌是有好处的,可她能落得了什么好?要是她有儿子倒也罢了,儿子也可以借着光厚着脸皮私下里叫镇北候一声姐夫,能被提携提携,到京城里见见世面。
可她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苏玉畹给人做了妾,就算是镇北候的妾,也要被人诟病的。到头来她女儿的亲事,没准就被影响了——有个做妾的姐姐,谁愿意娶她妹妹呢?这世道,妾就是妾,除了皇帝的妃子,其余的都是下贱的玩意儿,要被所有女人看不起的,连带着亲戚都要没脸。
所以,她是万不可能劝苏玉畹去做妾的。
赵太太却没有眼力界儿,见秦氏不作声,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路费,犹豫了半天,这才跟割了她心肝似的,开口道:“这样吧,你去府城的花费,我们县衙包了。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动身?”
赵县令是寒门出身,十年苦读才考上了同进士,被派了个县令的官职。原先在别处做县令,后来好一番走门路,这才被派到了休宁这个好地方来。也因此赵太太的出身也不好,夫妻两人把一个铜钱看得比天还大。能让赵太太说出这番话,已是下了血本了。她就指着丈夫能升官发财,带她去京城里享福呢。
秦氏诧异地看了赵太太一眼。她不知道这位县令夫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听不懂人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