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医张国端

端知道，每当死去一个无辜的妃子，他都知道是哪个妃子下的毒，知道哪种毒，知道毒液在血液中蔓延的痛苦，知道逐渐不能呼吸的痛苦，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不能救，不能告诉那个永远一脸冷漠的皇帝这是哪个妃子下的毒，不能写下药方，挽救即将死去的灵魂。

    因为，下毒的妃子已经把太医院买通了，那个可恶妃子的家族已经握住某个太医长的把柄，已经把屠刀架在他们这些太医家人的脖子上。

    他们这些太医不是不能救人，而是不能救……

    第一次，张国端还记得，那晚，他哭的一塌糊涂。可是还是看着那个年未二八的少女，痛苦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失去呼吸，血液在血管中一寸寸变凉，可是他却不能有任何作为，什么也不能做，他知道，只要在药房中取一味药材就能救了这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可是他只能低着头，说声：“微臣学术浅薄，此毒罕见，不能解……”

    然后看着皇帝冷漠，微怒，然后再冷漠的脸孔。他想要一拳打到皇帝的脸上，然后告诉他，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每个人唯一拥有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某个妃子做的，却还是无动于衷。是啊，皇帝也要讨好臣子，也要忌惮某方的势力。死掉一个秀女而已，没什么的……

    逐渐，他开始麻木了，因为每年因勾心斗角死的人太多了，每年因为酷刑死去的人也太多了，每个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杀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生命就像应有的交易一样，用自己的性命赌上自己一族人的权贵，是多么赚的上啊，每个人都在算账，算着一笔以命换钱的账……

    在紫禁城中，最终受的罪，最后吃的苦，恐怕只有那些在紫禁城中受过寂寞的人才会懂吧，可是在外人眼中，他们就像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统领着天下，俯视天下人的视角，运筹帷幄，可是他们哪知道，在这个城墙里面，买了多少无人问津的白骨，放着多少冤魂。可是都是无人知道了。

    慢慢的，张国端老了，老的再也无心理会朝中的勾心斗角，再也不想理会那些后宫佳丽，为了一个老头子摆手弄姿，曾经的那些妃子都已经老了，都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可还是皇帝哪怕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只有当太监们提起时，才会猛然想起那起个名字，然后再也想不起那些面孔，那些粉面如花的脸庞，那些白脂如玉的肌肤，可是那又怎怎么样呢，只是想想，可人早已命归黄土，再也回不来了。

    那些曾经的面孔在张国端脑海中还依依存在着，因为那些人都是因他而死，因为他看着那么多的毒药从他的眼皮底下穿过，那么多人，明明有罪，可是他不敢说，因为就算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因为有些人，或者受的罪比死还要难受。

    张国端不知道是自己救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那些妃子们，那些秀女们，带着无尽的幽怨深埋地下。

    他突然想要告老还乡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在太医中是属于独一例。还未古稀，太子正是处于老成的时代，太医越老，资历越老，在皇室中越是能够吃香。可是张国端竟然主动要求告老还乡。

    因为高超的医术，皇帝数次挽留，但是张国端一再要求，于是皇帝只得允许还乡，并赐下白银百两，封世爵。

    可是张国端竟然没有接受，倔强的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能够安安稳稳的安度晚年就行。众人皆是不解，但是妒意张国端越是感到神秘和钦佩。

    一个不求功名的太医，还有高超的医术，在当时确实能够掀起依着风波来。

    本应该告老还乡了，再也不出山，隐于市井中的张国端，却因为一件事情，引出一段佳话。

    当时，晋王府的正王妃大病，就是冷寂的母亲，当时冷王爷还是冷寂和冷漠的父亲。当时，冷王府得罪了皇帝，并且在朝野中被孤立，太医们对晋亲王府都不敢前去看病，都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

    当时，张国端的名字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在众多太医中，唯有张国端是一个例外。

    那一夜，晋亲王在张府外站了整整一夜，那一夜，张国端也是一夜无眠，他不想出去，不想面对那些朝野中的事情，但是心中又是极度的不安。

    第二日，一夜的大雪，一夜寒风，在这样的夜里，晋亲王和冷寂，冷漠两人竟然在张府外站了一夜，张国端看着雪夜中的冷寂和冷漠，于是什么也么有说，转身背上背包，向晋亲王府走去。

    那是他做的最值得自己骄傲的事情，之后，张国端只为晋亲王府看病，虽然众人知道此事，但是并没有在这上面做文章。在民间，竟流传成一段佳话。直到新帝登基，晋亲王府再次走向朝堂晋王府，众人才知道张国端做了一个最好的选择，选择了一个最强有力的靠山。

    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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