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眉目间透着几分当兵之人的凌厉,虽然笑着,却依旧盛气凌人。想来他就是朱启口中的那一位可疑人,心中虽有些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说下去:“不瞒你,是一位娘娘嫌宫中司珍手不够灵巧,特地让我来宫外寻一寻能人巧匠。我听一位大人推荐了此处,不知道有否能人替娘娘打一套金簪。”
话音刚落,里间传来一把略显疲惫的女声:“还不快给客人上茶。”撩起帘子走出来,见立在面前的是一位穿着贵气的女子,便愈发相信的海弦的话,微笑道:“想必是汝大人介绍的生意,姑娘快请坐。”便又催促了一次茶水。
海弦坐下来,见说话的女子指挥若定,想来必是老板娘,不由小心翼翼起来。毕竟是在宫里做过差事的,倘若自己说错一句,必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果然那女子问道:“不知姑娘是为哪位娘娘办差事?”
海弦悄悄吐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娘娘有过交代,还请夫人见谅。”
老板娘微微一笑:“那娘娘是否有交代,喜欢怎样的款式?”
海弦想起从前在瞿国宫中的时候,曾见到太子妃戴过的一套金钗,便说道:“娘娘想要一套梅花步摇,六种形态各不相同。”
梅花花形简单,做成簪子过于普通。宫里的娘娘向来喜欢为难人,成日里除了拈酸吃醋,便专爱苛刻人。老板娘听她这样说,倒是愈发深信不疑。她点了点头,笑道:“那么还请姑娘再这里多等候一会儿,我这就去制图。”
海弦见那伙计跟着一道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容貌肖似的小伙计来填茶送点心。其中一人送上热茶,便离开了,另一人站在柜台里,有些羞赧地盯着海弦看。海弦刻意同他搭讪:“不知集市上是否有兰花豆卖,许久不出宫,倒是十分想念。”
小伙计道:“有的,有的,姑娘从这里出去,笔直走就能看到了。”
海弦点了点头,站起来假意挑选首饰。那小伙计热情地介绍着,海弦趁着他未注意,偷偷打量着四周。她曾听甫翟说过,掌柜就死在这里,当时因为尸体被发现得迟,流了不少血。而如今地面被打扫得十分光洁,并无半点血腥可见。她依旧不死心,偷偷瞄着柜台的边角。
小伙计并未察觉,依旧笑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好看的宫中首饰,大可画了图纸过来卖,我们这里通常都比别家出更高的价格。”
海弦笑道:“倒是有的,只可惜我没那本事画。”说话的功夫,又开始打量起柜头里部,仔仔细细,几乎每一层角落都不曾放过。当她扫过货柜的四个脚,猛然看到临近伙计右脚一侧的地面上有一块乌黑的印记,像是血迹干透后的痕迹。海弦脑中闪过那老板娘与里面那位伙计的面孔,心中有了计较。
未多时,老板娘已经拿了一张图纸走出来。海弦佯装拿起那张画看了几眼,随后笑道:“我便先收起来,等改日娘娘看过后再来回话。”
那老板娘道:“姑娘且等一等,不知姑娘芳名。”海弦微微一愣,正待胡诌一个名字,却又听老板娘道,“这些图纸本是不可外泄的,因着姑娘是宫里人才肯让你带回去,只是还需请姑娘出示一下腰牌。”
她听完这一句,背上不由爬起一层冷汗。但转而一想,即便自己不是宫里人又如何,大不了把图纸还给人家,最多人家以为自己是为了得一张图纸谋些小利,也不至于想到凶案上头去。想到这里,她正准备摊牌,背后冷不防响起甫翟的声音:“弦儿姑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海弦从未听甫翟这样叫过自己,心想着他必定是听到了先前的对话,进来解围的,便由着他的话说下去:“娘娘托我出门办些事,凌公子倒是巧。”
甫翟对她微微一笑,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老板娘见了腰牌,竟是衙门捕头,脸色不由一变。甫翟肃然道:“几日前的凶案还需进一步调查,官府下令封店七日,这七日你们各回各的住处,没有官府的允许不得出府,也不得接见旁人。”
老板娘与那伙计悄悄对看了一眼,心中不免打突。甫翟看在眼中,愈发添了替阿库伸冤的信心。不给她们任何解释的机会,衙差干脆利落地封了店铺。走出首饰铺后,甫翟朝几位衙差拱了拱手:“还请诸位仗义相助。”
海弦问道:“怎么会是你带了衙差来封铺的?”
甫翟道:“我今天接到消息,说是阿库的案子若是七日内找不到新证据证明他无罪,便要判秋后问斩了。我与几位衙差有些交情,心知官府必定不会为一个阿库费神,便请他们来将铺子门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