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裴子慧所做的一切,顾青城只是微微眯眼看着,并不做任何表态。
而比裴子慧大两岁的段婉琴却看得有些发愣了。她没有去过大姑母家,但却知道那是一个穷困的乡下,她没有想到乡下地方的女孩子也会有这么讲究的,而且裴子慧只有八岁,可是为什么她说话做事却有着别人没有的稳妥呢?甚至是眼前这位长身玉立英姿勃勃的县太爷都愿意认她做义妹。微笑间,段婉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再望着裴子慧的目光时就有了些探寻的意味。
“二表姐,怎么不喝茶呀?”裴子慧看她有些发呆,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关切地问。
“没,没有!”段婉琴知道被发现了心事,赶紧笑着掩饰,随即收敛心神,端着茶碗,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顾青城也端起茶碗喝了两口,又凝神想了一会儿,很感叹地说道:“人生在世,真是奇妙莫测。谁也想不到谁和谁会认识,谁和谁会相伴此生。我敢说,没有一个人会晓得明天的事儿。”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很突兀的话,裴子慧和段婉琴自然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谁也没接话,只眨着眼睛看着他,表示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顾青城笑了笑,放下茶碗,很平直地说道:“譬如以前,我没想到自己去年会来到凤阳县做县令;譬如去年我没想到今年年初会到兰家沟抓贼而认识了慧儿;譬如几个月前我也没有想到会认慧儿为义妹;譬如昨天我更是没想到今天会来到这里逛庙会看桃花;譬如今天早晨来这里逛庙会看桃花之前,我更万万没有想到会碰到你们。”
他的这一连串譬如,倒是把裴子慧和段婉琴说笑了。不过细品了品他这话,还真是有些意味深长。裴子慧笑靥如花,柔声笑道:“
就是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发生的事,所以才有了期盼,才有了对明天的渴望。若是大家都知道了以后的事儿,那不都成神仙了,明天发生什么都了如指掌,那样说来活着还有啥滋味?”
顾青城笑容渐敛。凝神想了一会儿,才深深点头,“说来也是,人活着还不就是图个滋味。”继而他又很突然地问道:“慧儿妹妹何时生辰?”
裴子慧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继而笑笑说道:“六月二十六。”
“噢!”顾青城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片刻后笑着说:“六月二十六应该是一个荷花盛开的季节。赏完桃花赏荷花,倒也不错。待你生辰时我接你到京城赏荷花如何?在凤阳的净觉寺有大片的桃林,在京城的一个地方却有一大片荷塘,那简直是人间美景。”
“怎么不好?我最喜欢荷花了。”裴子慧随口答道。
“那一言为定!”顾青城很兴奋地说。
裴子慧正要接话。却抬头撞上了顾青城眸光闪闪的俊眸。不知为何。就为这一撇。她却因为刚才的话而后悔了!
但是话既出口,就没有马上收回的道理。
她凝神望着茶碗,口中不断吹着茶水,其实茶水已经不烫。可以上得了口,何需再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如此这般是在想心事。
顾青城说六十二十六在她生辰之时,接她去京城赏荷花,荷花自然是极美的,炎炎夏日,若是能到荷塘泛舟,那自然也是极惬意的一件事情。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不想和顾青城过多接触。甚至自己也说不清来由,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不过既然刚才已经答应,自然不能又马上回绝。赏与不赏只好到时候看能不能找个适当的理由推脱。可是这个顾青城似乎是一个说到又能做到的人,转念到此,又微生了几分悔意。缄口不言的同时也更留心他的脸色和言语了。
接下来顾青城说什么,她要不然微笑,要不然随便附和一下,多半没有发表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无趣时,便望着悠悠塔影,慢慢地品茗,样子十分闲适。
顾青城看她的态度,倒有些不明究竟,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起来。为什么在裴子慧的小脸上,鲜少能看懂她的心事,难道这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心事勿让人知?但转念一想又自笑起来,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复杂的心事呢?可是转念又一想,别人都说自己少年老成,但自从遇到裴子慧之后,似乎是少年老成的气质没有了,和她相比较而言,却恰恰相反地涌出了一些之前不曾有过的心浮气躁之感。
想到此处,顾青城的嘴角就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想的却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看轻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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