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眼里的一切,突然有了几丝颜色,他头一回发现,绿叶很翠,红果很艳。
他不知道他看上她哪儿了,他只知道,有她在身边,周围的一切,他的世界里,有了颜色,有了声音,有了味道……
遇到她之前……
卫桓一丝丝,仔细而认真的回想着从前。
遇到她之前,他的世界里好象就是灰蒙蒙的一团,除了时不时的一团团刺目的血肉,最初是让他想要撕裂一切的悲伤和愤怒,后来,就是杀意,再后来,连杀意也淡了,他漫无目的的飘荡,看山如山,看水是水,飘在风中,就成了风。
自从遇到她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他还重新尝到了味道,食物的味道,水的味道,风的味道,还有,这酒的味道。
卫桓低头看着杯子里红艳艳的葡萄酒,一切的美好和精彩,都是她带给他的。
她怎么看上了他?
这话,她从前常说,她常常托着腮,看着他,一声一声的叹气:“你说,我怎么看上你了?”
他每次都很认真的和她一起找原因:因为我们两个脾气相投?因为我做的菜好吃?因为我爱你?因为你喜欢跟我说话?
她一样一样摇头,叹气,“都不是啊,我觉得就是因为你长的好看,我没出息,惑于美色!”
卫桓想的笑起来,他真喜欢她的惑于美色。
厨房里,周凯被盛夏这一句话问的精神上来了。
“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听说过吧?我觉得这句话算是深得一个情的精髓了,就在一个不知所起!知道了,那就不是情了。”周凯啧啧有声。
“胡说八道!”邹玲的评语简洁明了。
“我告诉你,”周凯理也没理邹玲,头往前伸,只看着盛夏说话,“这个我最有经验,能不能看上,就那一眼,一眼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这一眼没看上,以后再看上的机会,基本上没有。”
“我头一眼没看上他。”盛夏斜着周凯。
“我说的这个头一眼看上,不是看到头一眼,就一头扎进去爱个死去活来,那怎么可能?这个头一眼,是头一眼看到他她……这么说吧,比如一群人,都是生人,你一眼看过去,先看到他她,或者是,你就记住他她了,或者是,你就记他她记的最清楚,这就说明,你头一眼,就看上他她了。”
盛夏斜着周凯,哼了一声没说话。
她头一回看到他,嗯,确实,一群人过来,她就奔着他过去了,结果她就被保安拖走了。
“这头一眼,你为什么就看到了他她,为什么就记他她记的最清楚?这个事儿,根本没道理,当然,这个,也没人去想,人吧,空有一个大脑,肯用的不多。”周凯顺带鄙夷了一下除他之外的人。
“我跟你说,这个头一眼看到,记他她记的最清楚,这个,就是看上了,再之后,你再看到他她,都是带着美颜滤镜,还是重度的,你看一眼美一层,然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怎么爱上他她了?为什么?”
周凯摊着手,嘴角开始往下扯,啧啧有声,“这有什么好想的?爱这个字,哪有道理?哪有什么为什么?能说出一二三的,统统都不是爱。”
“这话,好象,是不是有点儿道理?”米丽迟疑不定的看着众人,这事她没经验,半点也没有。
“她不就是。”老常点了点邹玲。
“我怎么是了?我又没爱过谁!”邹玲矢口否认。
“邹玲姐,连我都看出来了,你这么说……”曲灵撇着嘴,后面的话,啧啧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邹玲脸一红,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周凯一脸干笑,“你这个,不就是,那一眼?”
“胡说八道,我哪一眼了?我哪一眼也没……”后面半句卡在邹玲喉咙里,没能说出来,“你救过我,我这是有道理的,能说出一二三。”
“话到这里,说就说吧,”周凯吸着气,“第一,我那个,一个救字,太过了,这些年,你帮我的,远远超过我帮你的,不论是次数,还是程度;第二,那一回,我不帮你,你那位导师,肯定也会把你拉出来,这个你心知肚明。行了,不说这个了。”
见邹玲竖眉要反驳,周凯急忙刹住这个话题。
“第二,救人一命这事多了,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那可都是看对了眼……咳,那个啥,话说到这里了,咱就事论事,人家救了你,你就非要以身相许,这不是报恩,这是讹诈。”
“你!”邹玲怒目金刚一般。
曲灵噗一声笑呛了,米丽斜着周凯,一脸无语,盛夏托着腮,看着周凯和邹玲,看的听的颇有滋味。
“我是说别人,你看你,这话还能不能说下去了?”周凯摊着手。
“你说!”邹玲拧过头。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头一眼,就看上了我了,我帮不帮你,你当时,都看上我了,不是因为我帮了你。
我当时看出来了,不过,我以为你过一阵子就能清醒了,没想到,这大概也是俗话常说的,偷到不如偷不到……”
“胡说八道!”邹玲简直急眼了,一巴掌打在周凯后背上。
“好好好,胡说八道。”周凯被邹玲打的胸口撞在餐桌上,“说正事,我这是为了小夏。你看,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什么德行,你一清二楚对不对,我哪一条能够得上你?可你……”
周凯几声干笑,“这就是情感和理智,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理智克制情感这种,是鬼话,你看,象你这种,足够理智了吧?那所谓理智能够克制情感的,其实是没有情感,他们以为他们有,其实没有,所以,他们所谓的克制,自我以为而已。”
“小玲,我跟你说,这货真不是个东西,他连我的主意都打过,鲜花珠宝灌酒色诱,手段百出,后来被我狠揍了一顿,才算死心了,这样的货,真不值得你,那啥。”米丽看着邹玲,认真劝告。
邹玲喉咙哽住,低头抿酒。
“没有道理讲,”周凯看着盛夏,“别再想什么为什么一二三了,等你能列出一二三条为什么的时候,两种,一种是你不再爱他了,列出一二三再否定掉,然后心安理得的分手,第二种,列清楚一二三再往前的,不是爱,是婚姻。”
“我觉得我好象能列出一二三了。”好一会儿,盛夏慢吞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