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铜阁,她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挤破了头想进铜阁了,一座装修得很有小资意境的阁楼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每一样都是精雕细琢的,五个房间,两人一间,雕梁画栋,大床上铺着丝帛锦被,缎面上绣着富贵花开的图案,代表着她们以后再也不用过那种半饥不饱,起早贪黑的日子了。
炉子里燃着熏香,烘得整个房间里有种醉人的清甜气息,来人依旧粗鲁,把云烟抛在房间里就走了。
锦瑟忙不迭的打来热水给她擦洗身子,铜阁里的各项生活设施都很齐全,好比热水,厨房里全天供应,帮云烟把衣服脱下来,她身上到处都是伤,斑驳的遍布着后背和前胸,锦瑟一边帮她擦洗上药一边想,古时的青楼女子讲究的是以色侍人,她们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每个身上都有伤,这些坑坑洼洼的伤口留在身上这么难看,老鸨们就不怕客人排斥?
云烟趴在软榻上任锦瑟帮她擦洗着身体,两眼空洞,一声不吭,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擦完了药,锦瑟到处找衣服给她换上,打开橱门,衣橱里挂满了颜色浅绿款式单一的衣裙,七八套,每一套都大同小异,取了其中一套给她换上,云烟始终恹恹的,一言不发。
忙完后,锦瑟四处走动,打量着新居所的环境。
沿着一个小湖泊建成的阁楼精巧有致,除去她们的闺房,还有十来间宽阔的阁楼作为她们的训练场所,打开窗子,入眼的满目的苍翠,几只黄鹂鸟停在高大的合欢树上婉转的歌唱,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
一直卧在榻上的云烟突然叫她:“璃烟。”
锦瑟蹩眉,本能的排斥这个名字。
“怎么了?”
回过头去,才惊觉云烟满脸都是泪水。
锦瑟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云烟摇摇头,眼泪落得更凶:“我被抛弃了。”
在云烟呜呜咽咽的叙述中锦瑟才得知她今天突然这么反常的原因。
云烟是京都本地人,家中贫困,爹爹常年卧病在床,娘亲受不了三餐不继的日子,抛下她和爹爹出走,小小年纪的她以瘦削的肩膀扛起父女两人生活的重担——在街头卖唱。
爹爹虽然老迈多病,但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配上她清脆的歌喉,两人倒也勉强能吃饱。
后来她遇见了同样是贫民出身的意中人阿裕,两人一见钟情,相约等她十六岁及笄后就娶她为妻,哪知三年前京都暴乱,十八岁的阿裕被强行拉去充军,从此归期遥遥。
一年前,爹爹病重,她无奈之下只能卖身进留欢阁,但爹爹已然无力回天,卖身的十两银子没能挽回他,她成了孤儿。
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得知阿裕已经返乡,在听说她为救父卖身留欢阁后执意要为她赎身,但留欢阁有留欢阁的规矩,只要是进了留欢阁,除非是阁里认为这个人没有做上等妓子的天赋,自动放弃这个人,否则就只能进红街为奴,二十六岁过后等待遣散才能离开,她打定主意要为阿裕守身,于是便有了去红街的主意,阿裕也许下诺言说要等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