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归疑惑,锦瑟还是老老实实的起身穿好衣服束起长发,昨晚一夜奔波,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看上去确实有那么几分病态。
宋烟芜婀娜的身姿出现在厢房的时候,锦瑟正坐在桌旁给自己倒水喝,搞不懂宋烟芜此行的目的,锦瑟也没多大热情招待她,故意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宋大小姐好。”
宋烟芜娇媚的掩唇一笑,尽显大家闺秀风范,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粉绿色的裙子,清新的颜色甚是养眼,柔柔弱弱的开口:“听下人碎嘴,叶公子受伤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是府上招待不周,让叶公子受惊了。”
锦瑟只是沾了一身的血,除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击脖颈有点酸麻之外,根本算不得受伤,玉连城也嘱咐过下人此事不宜张扬,没想到宋烟芜还是知道了,还劳师动众过来看她,这多多少少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大小姐言重,我没受伤,只是有些疲倦,估计是这两天跟着公子废寝忘食研究医理,劳累过度而已,有劳大小姐挂心,小人惶恐。”
说归说,锦瑟脚步都没挪一下,只想快点打发她出去,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有事没事往厢房跑,谁知道是不是看上公子,想把公子泡到手,看她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段,再看看自己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男装,身材就跟搓衣板似的,只要是个男人,是个不瞎的男人,都会选她而不是自己。
危机感袭来,锦瑟更加没好气,装模作样的寒暄了几句,便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自顾自的说:“有些困。”
宋烟芜也听得出她话里的敷衍之意,脸色一僵,笑笑说:“再过七日便是六月六天贶节,届时千荷池畔有采莲,赏荷活动,可否邀公子共游千荷池?”
锦瑟一听马上来了兴致,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除了上次跟着流风出去逛了一圈外,她还没认真见过真正的集市呢,有机会出去玩玩也好,但一想到公子戒药之事又犹豫了,戒药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要是在这里过天贶节,那不是又要耽搁上十天半个月,还是算了,早点回琴瑟山庄,早点帮公子戒药。
“多谢大小姐美意,但庄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不能在这里耽搁时日,他日若得空,必定亲自到府上拜访大小姐。”
毫无意外,宋烟芜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但她只是盈盈一笑:“如此,便不打扰叶公子休息了。”
“大小姐慢走。”
宋烟芜一走,锦瑟就偷偷笑开了,哼哼,想用约自己这个借口约公子游湖,没门!
乐不可支的搬了张躺椅到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刚刚被玉连城引发的莫名其妙的情绪一扫而空,锦瑟边嗑瓜子边捞了本医书看起来。
让锦瑟没想到的是玉连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天贶节的事,居然决定留下来,过了天贶节再回去,美其名曰:美意难拒,恭敬不如从命。
锦瑟虎着脸,不满全写在脸上。
动作僵硬的捣着杵臼里的药草,锦瑟闷声问:“公子,你为什么答应留下来过节?”
玉连城卷起宽大的衣袖,正凝神调配着手上的药末,闻言浅浅一笑:“怎么,你不想留下来?”
“谁知道那宋大小姐安的什么心,好端端的叫我们留下来过节,你们这些古人不都最忌讳家里养个医生吗?她倒好,巴不得我们不走。”锦瑟越说越小声,嘟嘟囔囔,明显的底气不足。
“大小姐只是感激我们救了她一命,知恩图报,她留我们在府上小住几日也在情理之中,天贶节是江南一年一度的节日,也叫姑姑节,翻经节,据说今年的天贶节盛况空前,去看看也好,这些日子忙前忙后替我收拾药材,你也受累了,到时一起去走走。”
玉连城好脾气的解释着,锦瑟这才露了笑脸,跃跃欲试的问:“公子,你觉得······宋大小姐这人怎么样?”
“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知府大人的女儿自然是不错的。”
“那,若是公子娶亲,会选这样的女子吗?”
玉连城若有所思的看了锦瑟一样,看得她有些心虚,连忙撇清:“我的意思是······是想看看公子对另一半的要求,好······好按标准给公子物色物色。”
玉连城失笑,无奈的摇摇头:“你啊······”说罢又专心调配药末。
锦瑟生平最讨厌说话说一半,故意留悬念的人,但这样欲语不语的公子她却怎么也反感不起来,只是心里越发的悲悯起来,公子这是有苦难言了?
宽大的褐色木质轮椅为背景,玉连城白衣飘逸的身影略显清瘦单薄,墨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容颜清俊,谪仙般的气质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毫无疑问,若是没有残疾,玉连城该是一个多么出彩的人,鲜衣怒马,海阔天空,乘风破浪,步月登云,以他的才情,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并不是难事,或者子承父业,做一个风流倜傥的商贾巨头,游遍芳丛,无论是哪一种生活,都远比眼下这个永远一身白衣,言笑晏晏间眉眼笼罩着淡淡疏离的男子要好,他太冷清,太淡漠,不争不抢,不喧不闹,即使被人遗忘也无所谓,这样安静的玉连城让锦瑟欣赏着,喜欢着,也心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