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师子钰离开长公主府后,便买了烧鸡去了宸王重新发丧下葬的寝陵。
因宸王生前颇受百姓爱戴,将将下葬这几日,便有百姓常常前往祭拜,因百姓不能进入陵园内,便就在山脚下焚纸祭拜摆放贡品,此举便招惹来了不少乞丐。乞丐们对着陵墓的方向砰砰磕上几个响头,而后便心安理得地将贡品拿去食用。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师子钰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若非规矩上的不得已,从不会私下祭拜任何先人先祖,对这桩稀松平常的事情却不能释怀。
他看见叫花子们拿走了他送去的烧鸡,便忍不住杀上前狠狠教训了一通,抢回了烧鸡,叫他们以后都不准再靠近宸王陵园。
可是这被乞丐的手玷污过的烧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给云间享用。
师子钰只能又去买了烧鸡来,防着被乞丐偷吃,撑着眼睛直勾勾地将那烧鸡盯着,足足盯了快两日,那烧鸡的变化也只是从美味变得酸臭。师子钰怀疑,这陵园外距离深埋在山中的陵寝太远了,厚重石壁相隔,别说是享用,就是长了个十丈长的狗鼻子,味道也是闻不见的。
师子钰于是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把烧鸡送到陵寝里面去。
可是陵寝已经封了,他进不去,如果他冒然去闯宸王陵墓,陛下可能会杀他的头。再于是,师子钰用掉了云间给他的那只槐花社信号弹,将槐花社的人引了过来。
如今槐花社残余京中的人手并不多,带头过来的正是珺王府里的孙炽,师子钰也知道自己要往陵寝里塞烧鸡这个事情说出来惹人笑话,便又编了个大大的谎话,他觉得云间没死,他要进去一探究竟。
此猜想一出,孙炽责无旁贷,很快就从珺王府中调来了人手,因挖皇家陵墓这个事情,珺王府是有经验的,又用了一夜的功夫,宸王的陵墓通道被人打开了,师子钰见到了安放在宸王一侧的宸王妃的棺桲,孙炽二话不说打了开来,才知其中果然空无一物。
云间说什么也想不到,追本溯源,竟是一只烧鸡救了她的性命。
而后便四处去寻,师子钰便在宫中找到了云间,虽与陛下派来的守卫打了一架,但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响动,是有过不少宫人见过师子钰抱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从宫中闯了出去,但消息传到南帝耳朵里的时候,为时已晚。
师子钰连孙炽都顾不上通知,趁夜带着云间出城,策马狂奔,也不知道一口气奔了多少里,只知道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可他忘了云间怀着孩子,她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为了让师子钰停下来,云间险些就从马车上栽了出去。
师子钰这才想起来,说到下一个城镇就带云间去找大夫,而自己的身子如何,云间心里有数,哭着说,“来不及了,素川,带我去素川。”
师子钰并不知道云间的意图,但看她哭得可怜,只能改道素川,直到在前往素川的路上,遇到了闻讯赶来的赵知身。
几人在丛林中相遇,师子钰不认得什么金阳词人赵知身,只看到来人各个肩背挺阔关节有力,心知是懂得功夫的,便勒了马准备打架,云间感到马车停止,掀开车帘,急忙就从车上冲了下来。
赵知身亦下马,急行几步,云间便冲进了他的怀中。
记忆中的香气犹存,云间寻回了流落时的那份依靠,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凄楚地道:“师父,救我……”
赵知身只见到她一身伤痕,脸色极差,慌张地问:“是谁将你伤成这样,谁将你伤成这样!”
赵知身言语间不禁瞪了师子钰一眼,师子钰抿唇横目,大有一副不想辩驳决意承担的态度。
但赵知身不是十三公子那种情绪起伏就疯疯癫癫的人,打横抱起云间,叫人把师子钰也一并带上。
……
云间醒来的时候,躺在素川河畔的一间竹楼里,赵知身正喂她喝药。她的身体犯着高热,温凉的汤药到了嘴边,都有一丝清晰的凉意。
赵知身见她睁眼,便先收了喂在她唇边的汤勺,问候一声,“醒了。”
云间第一个举动便是伸手触碰自己的腹部,确定了自己的肚子还在,挪了挪身子,想要坐起来。
赵知身便将她扶了起来,说:“把药喝了吧。”
“什么药?”
赵知身不回答,微微一滞,舀了勺汤药,“师父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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