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子牢牢地接在了怀里。
房间里,十三公子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虚弱的脸色,“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云间下意识地摇头,想到请大夫这事儿,忍不住便泛起了干呕,她捂着嘴巴控制着,十三公子看在眼里,还是决定去请个大夫,被云间用力地拉住衣袖,“别,别走,我很害怕,你陪陪我。”
十三公子点一下头,回到床边坐下,拉着云间的手,说:“绣儿在天牢里,会吃些苦头,这是为她好。”说完,又沉默了一段,才看着她的眼睛说,“云间,这件事情有大事化小的方法,只是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
大事化小的方法,是把安康送出去顶罪。绣儿一定不会糊里糊涂地承认自己杀了若筝公主,无论受多少拷打,她口中都只会说出实情,而她看到的实情,是一个手上有牙印的人布置了这一切。
十三公子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迟早是瞒不住的。只要他们给安康安排好一个故事,一个杀害若筝公主的理由,让安康顶了这个罪,十三公子本人作为安康的主子,做一些让步和牺牲,只要这件事情处理得足够快,就能尽可能地避免事态朝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下去。
但安康一定难逃一死,甚至会死得千刀万剐惨不忍睹。
大概设计此局的人也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安康是十三公子从小的玩伴,一路走来的见证,比影子更亲密,他绝不会忍心让安康这样平白无故地牺牲。
“这是安仪长公主的计策,她要北边大乱,南国再与霍北交战,霍北是比辰军更凶蛮的一头野狼,是外敌,陛下可以容忍辰军的实力继续膨胀,但绝不会允许霍北再犯南朝的一寸土地。一旦两边开战,陛下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霍北那边,南境王和闽南王这些贵戚氏族,在面对陛下时才有喘息的机会,此乃围魏救赵之计,她在给我出题。”
“不错,但要做到这些,一定有人与她里应外合,这个人十分了解我们,”云间说,“他知道我们的软肋,甚至了解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安康手上的伤才落下不久,知道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会不会是师子钰?”十三公子问。
云间垂眸静静地想了想,这些杀人害命的事情,师子钰确实做的出来,可云间总觉得,现在的师子钰和过去已经有了些不同,过去他认为杀人是件能逞威风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似乎也已经感到,阴沟里杀人是个十分龌龊的手段,凭师子钰的性格,他应该不屑于这样做。
他是个做了就做了,不怕人知道的性格,在杀人这种事情上陷害他人,不是他的作风。
十三公子见云间的反应不太强烈,犹豫了犹豫,终于问道:“师子归呢?”
云间适才抬眼,她不想这样怀疑,但师子归确实符合那里应外合之人的条件,正说着,师子归便敲了敲门走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盏汤盅。
看到床边依着说话的两人,师子归也没有要过来打扰的意思,礼貌地轻轻一笑,说:“今日实在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与霍北人有些夙愿,恐怕还是帮了倒忙。也有许多日未见云间妹妹了,方才见你脸色不佳,便顺手炖了这一盅汤羹,权当是为妹妹补补身子吧。”
师子归说过了话,又是温和地一笑,不做多余的辞别,便欠身离去了,转身时,脖颈上的掐痕格外触目惊心。
凡人都知道,师子归对十三公子,大约是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了,但自从住进了珺王府,行为上师子归也没再做过什么,不过是有事没事做点吃的喝的送去,十三公子一向也是爱吃不吃。
但不论怎么说,师子归的手艺还是没话说的。
云间因为饥饿,实在心中干呕犯得厉害,便朝桌上看一眼,让十三公子把吃的给自己拿来。
汤羹是温热的,刚好适合入口,师子归总是格外的贴心,会把料理生活的每件小事都做的足够细致。
十三公子舀了一勺送到云间的嘴边,她轻轻抿了一小口,是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尝过的滋味。
“什么汤?”
十三公子朝盅里看了一眼,“甲鱼。”
云间恨不得把嘴里残留的唾沫星子都吐出来,掩饰地笑一瞬,“腥气得很,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