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以来,确实不曾有过是非,陛下又为南方的战事和自己的身子焦头烂额,已经许多没有过问过那边的情况了。南帝看得出师光是个没企图的孬种,又有些迂腐忠良,对他还是有十分信任的。
只是一旦推行起新政来,总会有是非发生,一旦发生了是非,师光这把软骨头,顶不顶得住。
师光知道十三公子故意问他,问的便是这桩事情,选择韩地是利用了师光的便利,可是出了差错,师光是第一个逃不了干系的。
师光未曾多想,拱手道:“本侯愿意一试。”
十三公子说:“师侯不必勉强。”
师光想起了云间对自己说的话,回望自己的小半生,受着安仪长公主的窝囊气,师光道,“苟且偷安更是勉强。”
十三公子抬了一瞬眼,今日忽然对师光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他原本以为师光今日肯加入这个阵营,帮他出些谋划些策,本只是为了感激十三公子愿意接纳师子归这件事而已。
转到另一边,孙岩却有个疑问,“公主会不会不答应?”
十三公子沉吟一口,道:“凡改革总会有些代价,她既深明大义,不会如此拘泥。”这话是对外人说的,十三公子十分确定云间不会反对的原因是,这件事情是宸王生前想要做的。
一番议论结束,十三公子送罢宾客,折身回来看见云间就在身后,他笑着想要走上去,云间却忽然后退了一步,垂眼道:“你们方才议事我都听了,我不答应。”
十三公子便蹙起了眉,站在几步外不解地看着她。
云间低着头想了很久,嘴唇抿了又抿,似有什么话就在嘴边,却又不愿说出口来,最末终是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你想做便做吧,我没事了。”
另一边绣儿挖了个坑,似乎是填埋了什么东西,正在土堆上蹦蹦跳跳的,想要将这土坑踩实一些。她看见云间和十三公子隔着些距离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脸色不太好地离开了,心想这对冤家又在闹什么莫须有的小情绪。
云间回房之后坐下,感到有些冷,才发现是四面的窗子都被人打开了,她起身去关窗,绣儿很快就跟了进来,还未张口,云间紧张地问:“今日是谁打扫了我的房间?”
“我啊。”绣儿说着,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泥土。
“窗下的那株盆景呢?”
“被我丢了。”
云间抬眼看她,却见绣儿笑得有些得意,绣儿走过来挽着云间坐下,小声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每次从珺王殿下那儿回来的时候,送来的避子汤你根本就没有喝,都被你倒掉了,药得那花儿都不发芽了。”
云间低着头不说话。
绣儿道:“放心,我一个人处理的,没人看见,再说看见了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这王府里谁关心我呀。”说着,绣儿又在云间的手臂上掐了一把,道:“你傻不傻,那东西你虽然没喝,一直放在那儿是有味道的呀,这长年累月下去,你便是没喝进肚子里去,总是会受些药邪的,这万一身子里已经有了,再叫它给药没……”
这话不好听,绣儿便不说下去了。
云间眨了眨眼,轻声地嘱咐:“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还没那么傻,你说喝又不喝,这喝啊定是演给别人看的,这是你跟珺王殿下说好的?”
“也不要让他知道。”
绣儿一愣,“这……这……”她想了又想,连问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不是打算一直瞒着他,”云间低头抠着自己的手心,轻轻地说:“他想要,我便尽我所能地给他,只是我们周遭的变故太多了,我不想这些事情影响到他,往后若是真的有了,我终究会择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的。况且,我现在虽然与他走得亲近,但倘若我们亲近到有个孩子的地步,对我对他、对那个孩子都不是好事,你千万不要保密,这很重要。”
绣儿郑重地连连点头,拉着她的手,说:“云间,你好苦,我会帮你的,很当心很当心地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