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缩进了床角。
立在床边的少年抬手,轻轻地一口气,吹亮手中的火折,幽微的火苗照耀着少年的脸庞,仿似鬼魅一般。
云间皱眉,“师子钰?”
她飞快地向周围扫了一眼,幽幽的夜,紧闭的房门,这是他家,他去哪不是如入无人之境,这会儿喊救命怕是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云间问。
师子钰依然立在床边,把玩着手中的火折,等火苗熄灭,再吹燃,再熄灭,再吹燃,房间里便明明灭灭,一瞬光亮一瞬黑暗,他一身金红的衣,披散的发,仿佛在刻意营造一种闹鬼的氛围。
“我睡不着。”师子钰再一次吹燃火苗,懒懒地说。
云间暗暗地把藏在枕芯里的金簪握紧,暗暗地发誓,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得多学几手防身的功夫,不然随便一个小破孩都能将自己吓得半死。
师子钰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一边玩着火,一边道,“你陪我说话。”
“说什么?”
“就说说你在花楼里的事情,唉,你到底跟多少男人睡过?”
师子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云间听得耳上一惊,要不是打不过他,皮要给他扒了。
云间抿唇,“出去!”
师子钰啧啧咂嘴,“父亲一直教我,做人不能忘本,从哪里来的最后还是要回到哪里去,你当初让庆王把我骗去霍北找死的时候,可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落在我手里?”
“我不是把你从霍北救回来了吗?”
“那是因为你需要一个人去陛下面前揭发庆王干的丑事,我是傻,可总有不傻的会教我,我这有仇必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间不知道师子钰打算怎么向自己报仇,胡扯道,“你给我下泻药好了。”
“唔,那已是玩腻了的把戏,我最近将将学会了一种新的把戏,花楼里的花样,你应该并不陌生。”
师子钰说着,将手中点燃的火折随手一扔,尚未熄灭的火苗点燃了床帐,云间马上就闻到了丝绸燃烧的味道。
师子钰无视那团火焰,转手取过一个杯子,杯中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递到云间眼前,“喝了它。”
云间伸手想将那茶水打翻,被师子钰轻松一躲,一杯茶水泼在燃烧的床帐上,刚好扑灭了尚未肆意疯长的火焰。
“你到底要干什么!”云间问。
师子钰又是玩火又是下药的,但又都有意没有做成,分明就是故意在吓云间,于是继续吓唬她道,“三更半夜的,我到你房里来,你说我想干什么。”
“出去!”
云间最后一次命令他,手里只能再次紧紧地握住金簪,但是金簪虽然锋利,老实说除非下手很准,否则力量还是太小了,云间眼锋一转,想起来师子钰有个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靴子里都会别着一把金刀。那金刀她是见识过的,锋利无比。
师子钰显然没有要走的打算,但做这件事情大约没有经验,扯开衣襟欺身压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像十三公子一般,一瞬间就能将她的手脚都封死不能动弹。
云间的手脚还能动,只是少年压上来的一瞬,她不得不承认师子钰真的不是小孩子了,那少年低笑时眉目狭长,凑在她耳边说,“你很荣幸啊,将会是小爷的第一个女人。”
云间双眼一闭,忍受着他的唇越靠越近,伸手准确地摸到师子钰的靴侧,拔刀挥刀,匕尖稳稳地扎在他的屁股上。
师子钰臀上一紧,低吟一声想要坐起来,但屁股上扎着刀,坐下更疼,只能跪在床边,被云间一脚踹了下去。
“滚!”
师子钰吃痛地从地上站起来,想要拔刀,但手在刀柄上碰了碰就觉得疼得不行,只能扭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推门走出去,留下一句,“你死定了!”
云间瞪着尚未合紧的房门,看见床单上留下的一小片血迹,想了想,用金簪在自己的手臂上又划了一道口子,将血迹染得丰满一些,穿起衣裳捧着床单就去敲长公主的房门。
安仪长公主一脸倦容地起身出来,云间一见到安仪长公主,便跪下来梨花带雨地哭道,“义母,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