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静静地躺着塞拉弗公爵阁下,两名大明御医正在忙碌着,淡淡的草药味道细细袭来。女仆们跑来跑去,手上拿着各种药材,递给御医察视。他们有时翻过来覆过去地仔细看着,或者拿起嗅嗅,有时还掰下一截丢进嘴里咀嚼,随后就用点头、摇头来表示是否可用。
那些得到肯定答复的女仆们,便飞快跑到隔壁的小屋里,那里有两个负责配药的御医,他们早已根据药方煎好了中药,但还在等着权威给出的药引准备施药。
埃莲娜颤抖着跪倒在床前。
“老,老爷……”她的声音就像被堵在嗓子眼里,根本大不了。
公爵阁下躺在那里,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脸色苍白,微微张嘴,*上覆着薄薄的被单,还能看出一小块一小块渗出的血迹。
列奥纳多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他站在无声痛泣着的埃莲娜后面,“医生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治疗方案,他们先用那些苦涩的中药来做初步的调养,等到大人的体症平稳之后,再进行手术,将他*里那些弹片取出来。我们会治好他的,孩子。”
埃莲娜跪着转过*,一把搂住伯爵的双腿,痛哭起来。
到了次日上午,派遣去往追击的瓦氏夫人率领一部分卫队成员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几名擒获的刺客;同时,关于萨尔骑士的“公主卫队”叛变的消息,也令公国代表团上下震动!
梅诺卡将军迅速作出安排,命令奥狄斯担任特使,前往马德里行宫,向查理一世提出严正**。在西班牙境内发生此类严重的、针对外国首脑的刺杀事件,西班牙人难辞其咎。
徐清卿为了干爹的伤势而大哭一场,她吩咐瓦氏,让她的骑士们率领卫兵,继续追剿刺杀者,“无论他们逃到欧洲的哪一个角落,都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瓦恩莫里自然对此毫无异议,他让琼佩斯上尉率领七、八名具有丰富追踪经验的老兵跟随瓦氏出发。虽然瓦氏夫人没有公国的军衔在身,但她的显赫地位以及出类拔萃的武勇,也使得她迅速成为这支追讨分队的指挥。
大约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伯爵方才吩咐将西班牙依维萨男爵伯利兹先生请到公爵阁下的病房。
伯利兹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他当然已经从最初被忽视的恼怒,变成了现在的惶恐不安。天鹅宫的气氛凝重得就像压了座大山,尤其是在各国将要坐下来讨论分赃的时候,公国的主人居然在马德里附近遭到了刺杀,并且身受重伤,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太不美妙的信号。昨晚查理一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愕然,随后就气急败坏地一连摔碎了三四个杯子!
男爵先生在探视过重伤的公爵阁下之后,脸色阴郁得更加吓人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婉拒了老伯爵的“挽留”,急匆匆上马回行宫向陛下报告去了。
而此时,也正是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得知公爵受伤消息的时候。
她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仿佛天旋地转,*口也似乎被一堆铁疙瘩重重地压着。
她没等埃莲娜小姐取来脸盆,便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吐起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是食物残渣和酒精的腥臭味。
“上帝啊!”
她一边呕吐,一边淌着眼泪。眼前虽然一片漆黑,但她的神智仍顽强地保持着清醒。埃莲娜紧紧地抓着她的膀子,沙哑地垂泣着,眼肿得像只毛桃。
“带、带我去见他!”索尼娅几乎是用**的声音说道,她的头转向了内务总督,只是空洞洞的眼神叫人见了害怕。
“小姐,您千万别这样,老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埃莲娜呜咽道,她命人卷走那些污渍斑斑的床套被单,一边迅速地用湿毛巾为公主拭面,“伯爵说那些御医已经研究好了治疗方案,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好的。”
索尼娅眼前忽然又出现了丝丝光亮,随后她的眼泪再度涌出,也不伸手去擦,只是颤抖着嘴唇,说不出是因为难过还是惊恐,“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都是因为我……”
“不,不是的!”埃莲娜提高了声音,“这跟您没关系,小姐!”
索尼娅不再说话。女仆们畏惧地走上前,为她换上了衣服,梳了头。埃莲娜和崔茜两个人紧紧挽着她,拖着几乎无法行走的索尼娅前往天鹅宫。
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用飘忽而惊疑的目光看着她们。
有些人更是在背后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索尼娅对此视而不见,直到见到列奥纳多伯爵的时候,才总算有了点精神。
虽然老伯爵身边有着菲洛米娜女爵士的照料,但气色显然不是很好,他先是瞥了索尼娅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喝了几口热茶,吃了一块刚刚炕过的饼子。
“伯爵,对不起……”
索尼娅感觉几乎无法面对这位长辈,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挤出这句话,讲完后便已泣不成声。
列奥纳多叹了口气,“这句话你对我讲也没用,殿下,公爵阁下已经醒了,你过去看看他吧!”
埃莲娜忽然睁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意外的消息感觉到惊讶和兴奋。
索尼娅咬了咬牙,她推开了两名女仆,随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道未卜吉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