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因为一点念想耽误了最佳时机,让沈和文逃走,差点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而这一次出发,更是宋剑拿自己的性命在半天寻找沈和文的下落,他却开始害怕,怕自己再一次错失良机。
宋剑说:“陌陌,你不能永远做一个完美的,道德感情上都没有污点的人。你是个人,你会害怕,会惶恐,会感到选择的艰难,会在完美的机会面前犹豫不决。这是人的天性,人本就是自私的,只是要看,你最在乎的事情是什么。”
陈陌缓缓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欲言又止,他想问宋剑最在乎的事情是什么,他早就该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可是后来出了很多事,事实让他已经没有再去询问的必要。
于是很久之后,陈陌在微凉的夜风中轻声说:“我想回到从前,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我想要下一秒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可是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我睡着,醒来,睡着,醒来,于是我渐渐知道,回不去了。从前的事,再也回不去了,我无法回答噩梦开始前的时光,只能选择亲手结束这一切。”
宋剑说:“你不问问我?”
陈陌低头把烟头扔在地上,点燃了第二支烟,他说:“没意义了,从前言若明活着的时候,我知道你会选什么。如今言若明已经死了,你也不必再做选择。”
宋剑苦笑:“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陈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宋剑,我爱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你。你知道吗,人的自愈能力是有限的,那些太深的伤疤,一辈子都不会愈合,只是不痛了,并不是消失了。”
宋剑有些疲惫地苦笑着,抬起手,轻轻抚过陈陌的发,粗糙的手指落在陈陌的脖颈上。那里有些咬伤的疤痕,是当年他带着言若明逃离中转站的时候,陈陌被丧尸咬伤的。
宋剑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陈陌仰头看着宋剑,宋剑的身上有比他更多的疤痕。他们在这样的世界中千难万险地活下来,谁都没有好过过一天。
陈陌抬手抚上了宋剑的脖颈,细白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些烧伤的疤痕。
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宋剑整片脊背都被严重烧伤,那是为了救他而留下的痕迹,那场爆炸差点要了宋剑的命。
陈陌闭上眼睛,疤痕在指尖的触感让他仍然能想起那天的景象。
他以为自己孤身一人,他以为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注定要去做那个献祭给新神的祭品。
可他的天神出现了,把他带去了新生的远方。
没有人能忘记那样的一个夜晚,没有人能抵抗住那么炽热的眷恋。
他无法忘记那些被辜负,被抛弃的痛苦,却也无法忘记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爱情。
宋剑爱他,只是更在意言若明。
于是他心中烧着一团不甘和委屈的火,可言若明死了,火熄灭了,只剩下些空荡荡的灰烬,死寂中泛着淡淡的仓皇。
是意难平,当然有意难平。
他一生只爱过宋剑一个人,从少年时代一直爱到如今,从末世之初爱到结束。
可宋剑心中却有更重要的人,可不等他去争去问,不等他得到宋剑更准确的答复,那个人就已经死了,死的悄无声息,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于是那些意难平就只存在于陈陌一个人遥远的回忆中,似乎很远很淡,却总是不肯消失,只是那些淡淡地存在着,就像哽在喉咙里的一根刺。不疼,不痒,咽不下去,咳不出来,可每当你吞咽什么东西的时候,它就会隐隐地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陈陌的理智告诉他,不该和一个死人计较,更何况是一个从未被宋剑拿出来怀念过的死人。
可年少时积攒的委屈积压在心头,十年来无处宣泄,无处控诉,到底是成了刺,死死哽在喉咙里不肯离开。
陈陌手指搭在宋剑的脖颈上,指尖触摸着那些疤痕,在一片黑暗中痛苦地闭上眼睛,沙哑着低喃:“宋剑,你真混蛋,我就该一见面先揍你一顿,让你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哭,被我骂的没脸见人。”
宋剑说:“你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陈陌犹豫了一会儿,说:“情况危急,带科研队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不能因为个人关系影响任务。”
宋剑说:“陌陌,也许任务没那么重要,也许别人的感受没那么重要。也许你只是个人,你不能把自己憋成这副样子。你恨我,就该报复我,你累了,就该歇着让别人去忙。你在沈和文面前犹豫了,因为你在意你在乎的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做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