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应得的人,那你会不会抓我?”
“当然会。”罗飞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你触犯了法律。”
袁志邦又扯了一下郭美然:“那好,你再看这个女人。假设我一直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可是这个女人的恶行让我无法忍受,现在我要杀她,你会为了阻止我而开枪将我打死吗?”
这次罗飞考虑了一会儿,他的答案仍然是:“会。”
“可是你也恨这个女人,你也希望她去死。你并不讨厌我做的事情,但你却必须杀了我——”袁志邦帮罗飞解释道,“因为你要维护你的规则,你认为这个规则能保护大部分的人。”
罗飞点点头:“是的。”
袁志邦又道:“我做了你想做却又无法做的事,可我却被你打死了,我又算不算无辜?”
罗飞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为什么犹豫了?我来帮你回答,这不算无辜。因为我们已经处于不同阵营,即使互相欣赏,即使我们在追求同样的正义,但为了维护各自的规则,见面后却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这就是警察和杀手的故事。为了惩治罪恶,我们都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牺牲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利益。所以我们之间的杀戮,是没有无辜可言的。”说完这番话之后,袁志邦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道,“我只杀过两种人,有罪的人,或者是警察。而除此之外,我没有杀过任何无辜的平民。即便是我抓来当作替身的黄少平,他也犯下过必死的罪行。”
罗飞的心一阵阵地发凉,可他却又无法推翻对方的逻辑。的确,他们早已不是多年的密友,他们已是无法共存的敌人。他是一个真正的杀手,时刻面对着警方的追捕与缉杀,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对警方保持单方面的仁慈呢?
“所以,只要是威胁到你,或者是妨碍你执行计划的警察,你就会杀了他,是吗?”片刻之后,罗飞冷冷地问道。
袁志邦点点头:“就像战争一样,每一个战士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嘿。”罗飞冷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袁志邦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罗飞,忽然冒出两个字来:“鲶鱼。”
“什么?”罗飞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袁志邦咬着字说道:“鲶鱼效应,你应该听说过吧?”
罗飞一愣,所谓“鲶鱼效应”他倒是有所耳闻。这是来自于挪威的一个寓言故事。挪威人爱吃沙丁鱼,渔民在海上捕得沙丁鱼后,往往会在鱼槽中加入一条凶猛的鲶鱼。沙丁鱼见到鲶鱼之后,就会紧张起来,一直高速游动,于是生命力大为增强,抵达港口时的成活率也提高了许多。
“你就是那条鲶鱼。”见罗飞不太明白,袁志邦便又解释道,“因为你的存在,他也将充满活力,永远不敢松懈。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不能再教他了,而你将成为他今后最好的对手,同时也是最好的老师。”
罗飞自然知道袁志邦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而在对方眼中,自己竟然成了这样一条“鲶鱼”,真是不知该荣幸还是愠怒。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后,罗飞斥道:“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很快便会阻止你们的血腥计划,而那条小沙丁鱼,也即将成为渔民盘中的美餐!”
“你真的要阻止我?”袁志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阻止我杀死邓骅?”
“当然。”罗飞语气坚决,“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你能做到,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可是,你不会这么做——”袁志邦意味深长地看着罗飞,“邓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已经很清楚,他杀人、贩毒、组织黑社会,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你真的要去救这样一个人吗?”
“法律会有它的准则。邓骅的罪行是一件事,你们的杀戮又是一回事。要凌驾于法律之上去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是我绝对不会允许的。”罗飞郑重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袁志邦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而他的眼角也泛起狡黠的笑意,然后他幽幽地说道:“你现在这么想,是因为你尚未面对艰难的选择。”
罗飞看着袁志邦不说话,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袁志邦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拥有广阔退路的人总是能显得很高尚,所以你不同意我杀邓骅。可是如果没有退路了,你还能坚持所谓的原则吗?那时候你肯定就会理解我了吧?”
罗飞蹙起了眉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袁志邦“嘿嘿”一笑,开始揭开自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