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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语惊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能把“他精神状态不太好”说得让人觉得像是“他有精神病”似的气质, 她看了一眼他举起来朝她热情挥舞着的手, 又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看起来像是死过去了一样的那位叫沈倦的社会哥——的屁股。
别说, 还挺翘。
林语惊对这俩人有了一个粗略的初步判断。
不像是直的。
她点点头,想说没事儿,我就随便看看,你让他睡吧。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看见拖把一号单手抱着抱枕, 另一只手往沙发边儿一搭, 胳膊肘再次戳上睡着的那位暴躁老哥。
沈倦昨天一晚上没睡, 上午又出了门, 刚睡了没几个小时, 正处于睡眠不足情绪不稳定极端暴躁的丧失状态, 又被人第二次袭臀。
他烦躁又低沉的“啧”了一声,也睡不下去了, 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抬手将脸上蒙着的毯子一把扯了。
有一瞬间,林语惊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拖把头四号。
毕竟一家人嘛, 就是要整整齐齐,脏辫纹身大花臂,情侣款, 亲密无间的象征。
结果深灰色的盖头终于被他给扯下来, 社会哥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从外形上来说一点儿都不社会, 和他的好基友不怎么亲密。
甚至看起来应该也没比她大多少,还是个少年社会哥。
少年社会哥漆黑的短发理得干净利落,单手撑着沙发垫坐起来,垂着头脑,手臂搭在膝盖上,衣服袖子卷着,露出一截冷白削瘦的手腕。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眼型狭长稍扬,此时眼皮子耷拉着,散发着“老子不太耐烦”的气场,
缓了大概十几秒的神儿,他才眯着眼看过来。
大概是刚刚平复了一下起床气,倒也没很暴躁的迁怒到林语惊,只拧着眉打了个哈欠,人站起来:“纹身?”
声音里带着没睡醒时的沙哑,还有一点点鼻音。
林语惊随口应了一声:“啊。”
“哪儿。”沈倦转过身去,将刚刚蒙在脑袋上的毯子拎起来,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从背面看两条腿笔直,长得让人想吹口哨,黑衣服压得有些皱,边缘塞在裤腰里,露出一段皮带。
林语惊视线不受控制的扫向他那被袭击了两次的、确实挺好看的屁股上,低声无意识脱口而出:“这屁股……”
语气似赞赏,似叹息。
空气寂静了。
拖把一号二号三号再次被按了暂停键,机械地抬起头。
沈倦回过头来看着她,神情困倦漠然。
林语惊觉得自己声音挺小的,就是自言自语的音量,不过这屋子里一片安静,居然显得有点清晰,她说出口的下一秒就回过神来,对方转身的瞬间已经迅速反应,四目相对时甚至调整好了表情,眨巴着眼安静又无辜的看着他,似乎还带着小羞涩:“就纹在——”她顿了顿,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可以吗?”
沈倦扬眉:“可以。”
看见了吗!
看见没有!多么淡定!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社会哥!
不就是纹个臀吗!
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牛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有吹下去的必要和义务,林语惊心一横,开始翻看墙边长木桌上的图案册子和乱七八糟散开的各种铅笔草稿纸,假装研究着弄个什么图案好。
毕竟这位暴躁的社会哥已经醒了,她还用“我就随便看看,你继续睡吧”把人家怼回去可能会挨揍。
“诶,”林语惊捏起了张上面画着个其丑无比叮当猫的纸,不明白这么一堆高端精致作品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十岁以下小朋友的作品滥竽充数,“这个多啦A梦好可爱啊。”
沈倦已经走过来了,帘子唰地一拉,角落那一片放着沙发坐着人休息区似的地方和外面的工作区域被划分开,他走到她旁边瞥了一眼:“Hello Kitty。”
“啊?”
“这是个Hello Kitty。”
“……”
林语惊仔细一瞅,哦,有耳朵。
那行吧,哈喽凯蒂。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是家里小朋友画的吗?”
沈倦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很好听,就是鼻音听起来稍微有点闷闷的:“我画的。”
“……”
兄弟你别骗我吧?
你告诉我就你这个画功真的是个纹身师吗?
林语惊沉默了几秒,决定换个角度:“那,纹身的位置不同,也会有什么不一样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合情合理,总不会出错了。
“疼痛,保养,都不一样,”沈倦靠着墙站着,无精打采拖着声,“你要是信风水命理,那就还有说法。”
“哪里最疼?”
“皮肤薄的地方。”
“喔,”小姑娘缩着脖子,看着好像还挺怕的,“那哪儿比较不疼啊?”
沈倦也看出来了,这位朋友就是看他醒了,也不好意思再把他撵回去,强行没话找话随便问问的,干脆连电脑都不打算开了。
他顿了顿,直勾勾看了她一会儿,才似笑非笑说:“就你要纹的那个地儿。”
林语惊:“……”
-
林语惊胡扯八扯的和沈倦聊了五分钟,绞尽脑汁把自己脑子里能想到的关于纹身的问题全都问了一遍,掐着点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大松了口气。
到最后,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对话了,沈倦就靠着墙懒洋洋地站着,林语惊能感受到他冷清清的视线。
她也懒得理。
走的时候还是拖把一号塞了张工作室的名片给她,让她考虑得差不多了可以过来。
沈倦全程都保持着那一个姿势,站得像没骨头一样,依然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
蒋寒刚准备关门,回头看见他打哈欠,拍拍门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地.雷去了?”
沈倦坐进旁边的懒人沙发里,随手从桌边捞了个飞镖,半眯着眼一边又打了个哈欠一边对着屋子另一头墙上的黑色镖盘丢过去:“生活不易。”
绿色的塑料小飞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粗制滥造,末端还有塑料薄片的毛毛边儿,“咻”的一下,飞过半个屋子稳稳地扎在镖盘上。
蒋寒看了一眼,距离比较远,跑过去两步才看得清,小飞镖正正好好落在小小的红色靶心上,半点儿都没偏。
“我倦爷还是牛逼,”蒋寒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觉得叹为观止,离得远,光线又暗,他在那个位置甚至都看不清靶心在哪儿。蒋寒回身过去把门关好了,趴过去小声说:“刚刚那妹子,有点好看啊。”
沈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身上那个小仙女的劲儿,你懂吧,和外面的那种装的还不一样,是真仙。”
沈倦视线在空中停了停,脑子里忽然窜出那位小仙女刚刚的样子。
是好看,腿又细又直,皮肤白出了透明感。
就是空,眼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着他的时候可能和看着地上的石头也没什么两样,空洞洞的,左眼写着“不在意”右眼写着“随便吧”,合起来就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情绪十分茫然,丧得很不明显的颓废少女。
总之,不是真的像看起来那么仙的。
两秒钟后,沈倦重新垂下眼帘,情绪也不高:“你不是就喜欢蒸汽朋克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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