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跪,苏柳忙上前去扶着,她可不想被折福。
“买不买,不买我就拉走了。”花儿爹满脸不耐烦。
“姑娘,你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都回报的,姑娘,求你了。”花儿煞白着脸。
苏柳的眉拧得死死的,这还是个孩子,若真是进了楼子,一朵花就夭折了,可是,她却多有不敢。
花儿见她不语,眼里的希冀渐渐退散,变得绝望起来,身子软到在地。
花儿爹见此就上前拉过,准备拖走,不同之前,花儿是一声也不叫了。
苏柳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叫道:“慢着。”她上前几步,看着眼里重燃光彩的花儿,问:“多少银子?”
“楼子里给八两。”花儿爹显然也很高兴,忙道。
“你少在这讹人,花儿才这么点年纪,长得又不标志,楼子会给八两?”苏柳冷笑。
花儿爹眼珠子转了又转,道:“六两,六两就卖给你。”见苏柳还是不语,便急道:“五两,五两一文都不能少。”
“五两,我要买的死契,收了银子,她生死都随我,不再是你闺女。”苏柳冷道。
“成,成,那给银子吧。”花儿爹连连点头,压根就没想过自己闺女的生死。
“你可听见了?”苏柳看着花儿,道:“今日你爹,是将你当成垃圾一般处理的,在他心里,你不过值五两银子,这就是你爹。”
花儿闭了闭眼,死抿着唇。
“跟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不再是你爹的女儿,你的命,是我的了。”苏柳又道:“如此,你还要我买下你吗?”
花儿又跪了下来,道:“花儿从今以后便是姑娘的人,生死随姑娘。”
苏柳叹了一声,真不知自己这一时好心,到底是对还是错?
签了死契,花儿爹拿着苏柳给的五两银子,瞬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连看也没看花儿一眼,别说说一声了。
花儿看着他的背影,哇的一声哭倒在地,说不清是伤心难过,还是哭劫后余生。
苏柳静静地等着,桌上,是一张墨汁还没干的契纸,上头还有中人的手印。就一张纸,区区五两银子,就将一个人的一生给困住了,从此再无自由,生死由主家,何其悲哀?
哭了有一刻钟,花儿才抽抽噎噎的,不经意地抬头,见苏柳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眼圈更红了,却是死死地抿着唇,跪在苏柳跟前。
“姑娘,对对不住。”她低着头,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
“你今日也看到了,你爹是如何待你的,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你这个女儿,只有赌坊两字。”苏柳淡淡地道:“我其实真的不想买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儿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久久才道:“是因为花儿有这样的爹吗?”
“没错。”苏柳直讳不畏的道:“赌最是难戒,一旦沾上毒瘾,一个家绝对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想来你也很清楚。”
花儿抿着唇,点点头。
“你娘便是这样离开你们,如今,你爹也要将你卖去楼子,不顾半点父女之情,可见赌瘾极深。而你,哪怕你恨透了她,其实在你心里,你爹,还是生你养你的爹爹吧?”
花儿刷地抬头,眼睛有些惊慌,轻叫:“姑娘。”
“你也不用不承认,若你说完全不认,那我才觉得不信。这就是我为何不想买你的原因,因为我怕会为我自己带来麻烦。”苏柳淡淡地看着她。
花儿的脸从白涨的通红,又从红憋成紫,显然是明白苏柳话里的意思。
“姑娘,我……”
“你已是我苏柳的人,不管你心里如何承认你爹爹,我不希望日后看到你为你爹而做出一些我无法容忍的事儿。”苏柳声音有些冷,道:“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或许是背叛了苏家的每一个主子,就不要怪我残忍了。”
这样明晃晃的威胁,不是下马威,也不是警告,而是好话说前头,是提醒。
花儿这回是真的觉得有些害怕起来,眼前的苏柳,看着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却像是能看穿自己的一切似的,让人由衷的感到害怕。
“姑娘,花儿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花儿不敢。”她匍匐在地。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苏柳好一会,才叫起。
“你今年几岁了?”
“回姑娘的话,花儿十二了。”花儿战战兢兢地道。
“既然签了死契,你就忘了你自己从前的身份吧,日后,你就叫冰茶吧。”苏柳的眼睛掠过对面摊子那大大的茶字。
花儿一怔,随即道:“冰茶谢姑娘赐名。”
“嗯,你阿奶怕是念的慌,你去和她老人家说说话,家去收拾了,再过来,日后,随着我住到大坳村里去。”
冰茶抿了抿唇,低头谢了,冲过去,扑倒老婆婆怀里,祖孙俩哭成了一团。
苏柳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见杨大嫂子两人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道:“都去忙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