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爹,娘,我一会再过去说话儿。”苏长生扔下背上的铺盖,闷头闷气地说了一声便往东厢走去,周氏忙不迭地跟上去。
“他这是作啥子了?”黄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老爷子脸色有些凝重,看了一眼地上的铺盖,皱起眉道:“甭问了,我看着有些不好,一会就知道了。”
东厢,周氏小心翼翼地递过一碗茶过去,又走到苏长生身旁,迟疑着问:“苏郎,这是咋的了?”
苏长生喝了那茶,抿着唇,突然,就将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老子被辞退了。”
周氏先是被吓得站了起来,再听到他这样一说,惊得眼都瞪大了,尖声道:“你说啥?”
辞退?怎么会,这干得好好的,又是在她爹的照看下,怎么会被辞退?没了这管事的作为,这以后她们要咋办?
“这么些年,老子没功也有劳,铺子里,那个不是我照应打点的,说辞就辞,一点情面都不给。”苏长生恨恨地一拳打在炕上。
周氏听到这,脸色一下子变了,原以为是说笑呢,却是真的,这可怎么了得?
“怎么回事,咋好好的突然就辞退了呢?”
这话一问,苏长生的脸就有些讪讪,有些不敢看周氏的脸,支支吾吾地道:“也也没啥,就是差事出了点岔子,这就。”
“啥岔子啊?爹没给你转圜吗?你就没好好的赔个不是?哎呀,这差事丢了可了不得,咱一家子就靠这嚼用了。”周氏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道:“爹是咋说的?我早就说过,在那刁家的铺子当差可不能出差池,也不能摆架子了去,如今可咋办?没了差事,咱娘几个要吃西北风么?”
周氏的担心不是不在理,这没分家,从前苏长生挣得银子都上缴到黄氏那里去了,即便是指缝漏了些下来,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以说她这手里是没啥私房的,定拢了去也就二十来两的银子。
若是一般农家,二十来两银子算是天文数字了的,可周氏是啥人?她心本就比一般人高,这二十两银子咋会看在眼里?况且,这是她的私房,将来是要给春桃和金全他们的,也是轻易不会拿出来,如今苏长生没了差事,哪里还有收息?
这没收息也就罢了,偏偏苏福生和苏金凤两人都未嫁娶,一旦两人到了嫁娶的时候,黄氏肯定会先将银子用在他们的事上去,那他们这一房,还有什么嚼用?
周氏越往深里想,心里就越发抽抽,如今的日子已经这么难了,苏长生还丢了差事,那他们的日子岂不是过得更苦?
听出周氏话中的不满,苏长生那大男人的主义又被挑了起来,再想起他那岳父大人明哲保身将他当弃子用,本来就存了气的心就更不悦起来。
“别说你爹,我好歹是他老人家的女婿,可他就没想着帮我,反而将我推出去定事儿,哼。”
周氏一愣,辩道:“怎么可能,爹怎会不帮你?”
“若是帮了,我还能这样回来?”苏长生冷哼一声,道:“我都低声下气的求了,他还是让我回家来。”说啥日后再给他换个差事,呸,就是图好听!
周氏怔在当场,道:“不会的,爹那么疼我,不会的。”顿了顿她又道:“要不,你再去求我爹一把吧,再给东家赔个不是。”
苏长生却是满脸不耐烦,站起来道:“我不去,要去你自个去。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东家不打打西家,我就不信了,凭爷的本事,还找不着一个差事做。”
“你……”周氏气得不行,很想问你有啥本事,若不是靠着我爹,你能当个小管事?
苏长生却不愿和她多说,丢下一句去梳洗就走出去,留下一脸愤恨的周氏。
“当你真个长了大本事呢!呸!”周氏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想着接下来的日子,又满脸愁苦,这可咋办?
而正屋里,苏老爷子和黄氏也很快就听到了苏长生丢了差事的消息,两人先是愣了,后者就嚎了起来。
苏家种地虽然也有收息,可大部分还是来源于苏长生的月钱,如今他丢了差事,那就等于没了收息了。
“嚎啥嚎,事都这样了,嚎有啥用?”苏老爷子吸着旱烟,拧着眉烦躁地说了一句:“没差事了,那就下田去,家里有田有地,有双手,还能饿死不成?”
老爷子说的在理,在这年头,有田地这样的根基在,只要肯干和不闹饥荒年,就不会饿死。
可黄氏却不是这么想的,拍着腿大声道:“你懂个啥你,这家里几口人?福生的媳妇都还没娶进来呢,那里不是用钱的地儿?”
“之前不是攒了好些吗?”苏老爷子满脸不快。
“能有多少,娶媳妇花银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金凤的嫁妆,你别忘了,金全今儿早才说十八去考童生试了,能不用银钱?”黄氏瞪着一双吊捎眼道:“你说他这下子丢了差事,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
“旁的不说,金全要用的银子得留着,这童生试最为重要。”苏老爷子吐了一口烟,对黄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