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脚蹲着,各自看向车窗外,像陌生人一样。
车厢里的气氛静得有些诡异。
“三哥,屁股不能坐,你就趴着呗,三嫂趴你身上这么久,你现在趴回去也是应该的。你可以趴她腿上……”
袁一武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双用眼神就能把他揍趴下的眼睛,只好闭嘴。
鹿鸣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看向旁边趴在车窗上的男人。
“我坐前面去吧。”
“不用。”靳枫转身,直接趴了下来,双腿放在车椅下面。
他们之间隔的距离堪比银河,足够他这样趴着。
鹿鸣微不可察地再往车窗的方向移了移,视线落在他头上,双眼瞬间睁大。
男人后脑和头顶精短的黑发,明显能看到被火烧过的痕迹,发尾焦黄。
她张开手掌,轻轻碰了一下,能感觉到被烧焦的头发断裂。
“不要摸。”他扣住她的手腕,抓在手里,放在脸旁的椅子上,双眼紧闭,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男人的手有些粗糙,虎口的茧甚至有些扎人,宽大有力的手掌,像老虎钳一样夹住她纤细洁白的手臂。她抽了一下,抽不出来。
不久,她听到了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鹿鸣怕吵醒他,不敢乱动,也没把手抽出来。
他一开始只抓住她的手,侧头趴在椅子上,露出半边脸。睡着以后,他一点一点地侵犯她的领地。
先是把头枕在了她腿上,没多久,空出来的一只手臂,自然而然地环抱住她的腰。
他睡得很沉,鹿鸣靠在椅背上,后来也睡着了。
车子到了小森林门口,两个人都没醒过来。
袁一武停好车,回头看到一对睡姿暧昧的男女,捂住嘴偷偷地笑。
他没有叫醒他们,用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男人身姿如劲松般笔直挺拔,全身的外轮廓看起来糙野,但举手投足间并不粗鲁。
鹿鸣记忆中,他原本就很高,现在好像更高了,也更壮实,以前有些清瘦,现在完全感觉不到。
他身上外露的地方都呈现古铜色,唯独那张英俊的脸白一些,接近小麦色。
鹿鸣的视线从下往上游走,他也正看着她。
眉如青山连绵,眼若日月同辉。
鹿鸣每次看到他的眉和眼,总会想起雪豹那双眼球结构很特殊的蓝灰色眼睛。
很迷人!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遇。
四目对视的那一刻,鹿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就如每次她在野外拍摄,镜头对准动物最关键的时刻。
“小呦的尿这么神奇,把你熏成这样?”靳枫向前跨出一大步,跨到她面前,把小呦从她怀里抱过去,又退后了一步。
鹿鸣回过神来,屏住的气慢慢呼出来,移开视线。
“她真的是小呦吗?小呦怎么了?”
鹿鸣记得,小呦两条腿被盗猎夹夹断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愈合。
腿上的伤愈合之后,她不太敢走路,胆子特别小,受到一点惊吓,就会尿,靳枫总开玩笑说,小呦尿失禁。
他们抱小呦去看过兽医,医生说没什么毛病,可能是因为见到父母或伙伴被盗猎者残忍对待过,吓成了这样。
小呦也不愿意回野外,把她送回草原或森林,没多久她又会回来,每次回来都饿得不行。
鹿鸣没想到,八年过去了,小呦没怎么变,还是那么胆小,也还跟着靳枫。
“应该是吃了生东西,把肚子吃坏了。云杉这几天去县城找食材,我白天没时间照顾她,小武估计又跑到什么地方厮混去了。”
靳枫抱着小呦直接从后门进入前栋房子。
鹿鸣跟在他身后,身上湿了的衣服和裤子紧贴着身体,很不舒服。
她用手抓住衣角,稍稍往外拉起来,幸好衣服比较宽松。
牛仔裤紧身,她只能忍着。
他们回到前厅,靳枫找出一张小毯,铺在地上,把小呦放上面,让她趴着。
他翻箱倒柜找东西。
鹿鸣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来回走动。
她感觉他好像对这里也不熟,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药,端了水过来,给小呦喂药。
他很专注地给小呦喂药,似乎忘了有她这个人存在。
鹿鸣只好自己走过去,也蹲下来,想给他打个下手,一起喂药。
结果越帮越忙。
两个人视线偶尔相撞,触电了一样闪开,不小心碰到手,他手一抖,水一下灌急了,差点把小呦呛到。
她只好闪到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