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转甚快,风势渐渐增大,黑云滚滚,似乎在酝酿什么。一阵阵的猛烈大风带着野兽般的咆哮席卷而至,河面上水雾翻滚搅动宛若沸腾。
渔船有些陈旧,风浪中吱吱呀呀地颠簸不已,似乎顷刻之间就会散成一堆木架。渔灯飘摇,灯火忽明忽暗,似乎随时有可能熄灭。
老陈头跌跌撞撞,连忙扶着船帮走进船舱,将睡得迷迷糊糊地鱼鱼唤醒,伸手揽在怀中。
乔依双腿岔开,宛若生了根一样牢牢地粘在船板上,随着渔船上下晃荡。他抬起头看着这滔天的风浪,面露凝重。
不知为什么,他此刻并没有去关注舱中的老人和女童。
不知什么时候,一旁的小青起身站立,似有所觉。
云层终于包含不住雨水的重量,黑沉沉的夜空中飘落下漫天的雨丝。风挟雨势,铺天盖地地一涌而下,转眼间将这片河面覆盖。
风雨中,这条平日里舒缓静默的大河,在这个夜晚,仿佛像是从沉眠中醒来的的巨兽,面露狰狞,肆意咆哮。
黑暗的夜色中,水浪越来越大,一浪接着一浪打来,重重的拍击在河岸旁。那水浪威势巨大沉重不已,似乎每一次拍击,大地都随之颤抖。
船舱内已经落下了不少河水,老陈头抱着瑟瑟发抖的鱼鱼紧紧地抓住船舱,那是他此时唯一的依仗。
水面上,一浪,又是一浪。掠过渔船,拍在河岸上。像是凶恶的巨兽,踩着汹涛踏着节拍,一步一步向着他们缓缓走来。
风雨中,乔依和小青默然静立,凝视前方,只是此刻那里除了水浪一无所有。
忽地一刻,苍穹静默,雨势骤停,水声顿消,除了那黑云之中,唯有不绝于耳的沉闷雷声。像是苍天压抑着翻腾的怒气,在寻觅着什么。
河面中央,哗哗的水声渐起,一圈水浪凝聚成形,周圈翻滚鼓荡,中间凹陷旋转,宛若喷泉缓缓升起。
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乔依下意识地瞄了身旁静默无声的小青一眼。
不知怎的,此时的小青一张狗脸凝重异常,然而清亮的双目中隐隐有些怒意有些不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触怒了血脉之中与生俱来的威严。
水浪缓缓增高,已达两丈,隐隐似有一股吸力传来。水面上河岸两旁的一些杂物飞速的聚拢。
河水中水浪再次翻滚,气势惊人。渔船在河边颠簸飘摇,老陈头眼中满是恐惧。他在这渡水河上打渔数十年,何曾见过如此威势的水浪。
“咔啪”一声脆响夹在隆隆的水浪声中不是很显著,然而落在老陈头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
“锚索断了”,老陈头惊道,声音中满是颤抖害怕之意。
“爷爷,我们会死么?呜呜,鱼鱼不要死,鱼鱼不想死!呜呜!”鱼鱼伸出小手紧紧抓住老陈头的衣服,将头埋在老陈头腿上,不敢去看船外。
忽地,又是一个巨浪涌过,失去锚索固定的渔船一个侧翻立在半空,船舱里老陈头爷孙两个顿时化作滚地葫芦,从一侧船舱滚落到另一侧。
一股大力撞在身上,却是却是老陈头自己碰到了船舱一根突起的柱子上。
老陈头只觉腰间一痛,险些岔了气,勉力伸出一只手拉住船舱。抬眼看去,却见乔依横在半空,一双脚牢牢地吸附在船板上,正在努力控制渔船,防止它侧翻。
看来小仙长也帮不了自己了。
这渔船侧立在水中,稍稍有些回落,一声巨响传来,又是一股丈余高的水浪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渔船稍稍回落的趋势顿时消去,再次翻滚过来。
老陈头两眼一闭,叹息一声。他腰间剧痛,怕是这一撞伤了筋骨,再带着一个孩子,落入水中恐怕凶多吉少。
船身倾斜过度,乔依眼看保不住船了,当下腰身一震,跳到半空,手上灰褐色的光芒在这夜色中微微一闪,他已然立在半空。
乔依身形一顿,手中法诀一引,焦痕受其驱使,刀身方向一转,化作一道光芒闪过。
船身慢慢翻了过来,老陈头一只手用力推开船板,打算先跳到一旁水中。否则船身翻转,没淹死就先被这翻转的渔船给活生生砸死了。
他离水面不高,几乎瞬息间就要落入水中。水面近在眼前,借着灰暗的光芒,朦胧中他看到了老伴和儿子在向他招手微笑。
“大哥哥”,怀中鱼鱼睁大了双眼惊喜地喊道。
老陈头闭上的双眼猛地睁开。丈外,乔依踩着一柄灰褐色的东西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
在他将将落水之际,乔依拍马赶到,猿臂一伸,一把将老陈头拉起,另一只手从老陈头怀中将鱼鱼接过揽在怀中。
焦痕从水面上一划而过,带起一道水痕,停在半空中。乔依体内灵力催发,焦痕光芒大涨,撑起一个光罩将三人罩在其中,躲避风雨。
老陈头双眼紧闭,一双老手紧紧地抓住了乔依腰身,紧张至极。
乔依微觉不适,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陈爷爷,您少使点力,我的腰都快要被您给抓断了。”
老陈头讪讪地应了一声,微微松了松双手,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下面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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