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我回话,便紧接着继续说下去,生怕我会打断他的话似的语气加快了不少,“浮生树异象出现,树叶出现枯败感,此为大劫的迹象。”
话都出到这份上了,我若是继续逼问我和父神的关系,倒显得我失了分寸。我轻咳一声,将思绪收了回来,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老者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浮生树若是出了事,天地有可能会出现重新融合的可能性,对吗?”
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语气颇为轻快愉悦的回答我的话,“聪明,所以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天命,你与浮生树再一次相融方可挽回局面。”
我伸手指向狮鹫和谢仙两人,是笑非笑的看着老者,“他们皆不是天命的对手,对吗?”
“若是欻火还在,谢仙与欻火联手,几招之内就能打败天命。”老者叹了口气,脸上愉悦的神色消失殆尽,随即浮现出来的是忧愁感,“可惜了,这皆是命中注定的劫难,逃不掉的。”
我等的就是他这话,什么命中注定的劫,我才不信这鬼话。我轻笑一声,收回手缓慢的捋捋耳边的长发,话锋一转将重点放在老者的身上,“你呢?我猜想你若是出手,不到几招就能将天命收服。”
这话一出,我感觉到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一会。狮鹫和谢仙两人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惊愕悲戚,我皱眉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老者叹了口气,声音无奈满满都是妥协之意道:“小主人想错了,老朽只存在幻境当中,并不能在现实中出现。”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沉默,狮鹫抿了抿嘴,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悲凉。老者轻笑一声,将压抑的气氛打碎了一丝丝,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毫不顾忌似的说道:“老朽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不过是仅存的残影罢了。”
我瞪大双眼,心中一刺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无力的吐出抱歉二字,显得极其苍白。
看出我难受后,老者笑声爽朗的安抚道:“小主人不必内疚,是老朽不曾说清罢了。”
狮鹫静静看着我许久,他的眼神极其暗淡,仿佛失去了生机似的。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纹路,狮鹫的声音有些嘶哑的在我耳边响起,“胧芷,我们皆是因你而存在,若是你一点信任都没有给我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
我讥笑一声,没有接过狮鹫的话。
“主子,我们并非想这般,但是为你降世是必然的。”谢仙说道,“我们也想自由自在的,而并非这般束缚的活着,你可能觉得我们对你不公平,但我们并不想如此。”
我听到这话,心中越发的压抑和难受。我刚抬头看向谢仙,注意到他的眼底皆是破碎的荒凉感,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用力,生怕我听不清似的,语速缓慢的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曾降临这世间。”
“我们没有选择,父神安排我们的降临于世间,给予你使命。”谢仙看着我,金属的鬼面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们都没有选择,可是你有,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任性自在,而我们丝毫不能有差错。”
听完他的话,我只觉得浑身泛着寒意,瞳孔收缩几下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仙笑了笑,但是这笑意丝毫不抵达眼底,语气透着寒意和疏远,“你不是很好奇为何我要用欻火的名义活着吗?”
老者皱眉,很是不赞同的出声阻止谢仙往下说,“谢仙,不可。”
我看了一眼老者,眼神冷淡,“你说我是你们的主子,那么我命令你不得阻止。”
老者震惊的看我一眼,随即选择了妥协。
我扯了扯嘴角,最后没有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谢仙,继续说下去。”
“欻火是为你而死的,可是你丁点记忆都没有。”谢仙笑得很是苦涩,看向我眼神中并不存在着寒意,反而满是悲戚的注视着我,“主子,欻火死得可怜,只有我们记得他是怎么样的存在,而被守护的你,却不曾记得他。”
这话一出,我感觉到无力,开口嘶哑的声音让我有些意外,“他怎么死的?”
谢仙看着我,眼底溢出浓郁的悲凉和绝望,声音轻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他说:“神形具灭。”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恍惚了许久,才勉强回过神,看着眼前一身皆是悲凉的无尽的颓丧的谢仙,我觉得喉咙似乎被堵住,艰难的挤出两个字:“为何?”
谢仙讽刺的勾着嘴角笑了笑,语气有些狠厉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像是被他蓄满了力气,“为了护你。”
我越发觉得难受,眼眶发红的看着谢仙,“何事护我?”
谢仙仰头大笑几声,笑声中皆是无尽的思念和悲哀。他笑了一会,最后收敛起笑意,鬼面渗透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眼神狠厉的扬起,声音清冷裹着冷疏,“啧,不可说,说不得。”
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沉默许久的老者轻咳一声,打破沉重压抑的气氛,他看着眼眶发红的我,叹了一口气,略微带着安抚的开口说道:“有些事情只适合藏着,不适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我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压抑得呼吸难受,声音嘶哑难听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狮鹫轻啧一声,声音满是讽刺的看着我,他说:“你不必知道,我们知道即可。”
我没办法反驳狮鹫的话,我终于知道他为何觉得我任性妄人,私自至极了。
老者看了一眼狮鹫,抿了抿嘴,声音苍白的喊了一声:“狮鹫。”
狮鹫看了一眼老者,笑容极其讽刺的点头,“我明白,说不得,不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