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文华仁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考虑,第二日便又来到了稻香园,对花小麦说,愿意来铺子上试着做掌柜。
这或许是无奈中的选择,可又有什么办法?那挨饿受冻的滋味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距离下一回秋试还有三年,这么长的时间,难不成真还要在穷困潦倒中度过?
至少,得先养活自己。
而事实证明,多了他这么个新手掌柜,还是很有些好处的。
快要到年底,铺子上接了不少团年饭的活儿,厨房有多忙碌权且不论,光是安排时间,就得花上不少工夫。
连顺镖局和乔雄的纸扎铺子都将团年饭定在了这里,县城里也有好几户商家属意稻香园,三番五次打发人前来商议。
去年这事是由花小麦亲自打理的,今年有了文华仁,便索性全都丢给他,那家伙心细,又多少有些见识,大冬天里折腾得满身大汗,口水都说得尽了,终于是将这团年饭的时间安排得周全,菜单也定得妥妥当当。
花小麦心中暗暗满意。转过背去,难免在春喜和腊梅两个面前炫耀一回,惹得那二人恨不得给她个爆栗,心中却也多少松了口气。
将要过年。孟老娘也琢磨着要开始置办年货,与冯大娘两个已去了城里两回,这日听说村里来了几个卖山货的小贩,又扯着花小麦特特赶去,说是若有甚么新鲜物事,就该趁早买了存在家里,否则等进了腊月,只怕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稻香园里此刻并不忙,花小麦也很想出去转悠一圈,便随着孟老娘出了门。她俩前脚走,在新房那里做监工的成勇便赶了来,一进门便嚷嚷着问“弟妹在哪里”。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文华仁自然认得成勇是谁。他原本是打算进园子里安安静静看会儿书的。此时见状,只得把书搁下,从柜台后绕出来:“怎么了成勇哥,你找我们东家有事?”
“你们东家?我说文秀才,你如今在这铺子上干活了?”成勇有些讶异,将文华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很快挥了挥手。“啊呀我现下没工夫跟你说这个!你晓得,郁槐兄弟家里眼下正盖新房,那一队匠人原本是很靠谱的,干活儿也勤快,谁想这几日,有个木匠突然不见了!已经四五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其他工匠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到他家打听吧,他媳妇闺女一听,比我们还惊讶。满口称他压根儿没回过家!你说这事儿……”
“……那木匠很派的上用场?”文华仁愣了一下,“少了他,就没法干活儿了?”
“哎呀你怎地不明白?”成勇一拍大腿,“若只是他不肯再来做工,那倒没什么,干了多久,那工钱照样结给他就行。可……他媳妇一听说寻不到他了,急得直跳脚,说人是在我们这里不见的,合该管我们要人,那家伙,真是不依不饶啊!方才已经来了村里,在新房那边闹过一回了,口口声声说与郁槐兄弟是亲戚,要来稻香园讨个说法,我看她们那模样,似是晓得郁槐兄弟眼下不会在村里……弟妹也不在?”
文华仁没答他的话,思忖一回,转头去看周芸儿:“周家妹子,我记得你闲聊时说过,这队匠人并不是郁槐哥自个儿找的,而是那郑牙侩帮忙踅摸回来的,是不?”
周芸儿吓得不轻,赶紧使劲点点头。
“那这事该让郑牙侩负责才是,怎可跑来我们铺子上闹事?”文华仁望向成勇,“成勇哥,烦你先回新房那边,将那母女二人拦住,不可让他们来稻香园,我去寻那郑牙侩,让他来平事。”
一边说,一边又看看春喜腊梅:“两位嫂子……”
“你赶紧去吧,这边有我们,横竖不让她们进门就是了。”那两个忙连连答应。
文华仁一向清楚,花小麦请他这生手来做掌柜,是有心让他日子好过些,感激之余,总带着点惴惴,害怕自己出错给人添麻烦。此刻碰上这等事体,便一心想要多出份力,回头不舍地看了看搁在柜台上的书,叹口气,一脚就踏出门去。
却不想终究还是晚了些。
他刚走出大堂,就差点两个匆匆而来的身影撞个正着,忙不迭往后一退,却见那是两个女人,看样子应是母女俩。
这……这么快就找来了?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然而这铺子上,还有人比他更惶恐。
周芸儿也看见了门外来的人,瞬间就把眼睛睁得老大,也顾不得许多,跑出来拽了拽他的后襟,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文……文大哥,这是郁槐哥的舅妈和……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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