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郁槐没有马上答话,向花小麦脸上瞟一眼,垂首忖度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免得与那孙正宽正面冲突,又能将他制住,于你而言稳妥些,且明天一早我去了城里,还可先去替你打点一番。不过……”
他唇边显出两丝笑意:“那‘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就别管了。”花小麦把眼睛一眯,十分高深莫测,“总之呢,到时候我得好生去同那孙正宽道声谢,他这样落力免费替我宣传,真难为他了!”
接下来不管孟郁槐如何软硬兼施,她却是始终不肯再往下说了。
孟某人心下犹疑,但当初既应承了让她自己来处理此事,这会子他就不好一直追着来问,只免不了切切叮嘱她几句,让她不要强出头,也便罢了休。
“咱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我领着你去瞧个新鲜的。”花小麦冲他一笑,转身入厨房,帮着孟老娘把饭菜都搬了出来。
一家人草草将晚饭囫囵吞下,花小麦便立刻与孟郁槐一道又去了珍味园一趟。
搁在平常,眼下这时候,铺子上是早已经下了工,住得近的伙计们纷纷回家,似雷安两口子这起从外地来的,则也各自安顿,锁了院门预备歇息。
然而今日,这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四下里点着火把,潘平安领着一众伙计在院子当间儿行来穿去,把刚从县城里取回的酱坛归置在一处,以便查验。
花小麦与孟郁槐两个不紧不慢地晃进去,迎面瞧见雷安,便朝他招了招手,笑道:“怎么样雷师傅,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那雷安却是一脸的啼笑皆非,顺手抱过一坛来,送到花小麦面前,摇摇头:“你瞧瞧吧。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今日来闹事的那起人,大抵是没料到珍味园居然会将卖出的酱料再要回去,未免有些手忙脚乱。家中原本有的,急慌慌赶回去做了些手脚,余下的人们则跑去了归林居,胡乱搬了几坛回家,少不得往里加些料,交出来应付了事。
孙正宽想着要利用这些个老百姓来找稻香园的麻烦,隔三差五闹腾一回,搅得人不安生。这原本不是错。但是他恰恰忽略了一件事。
人一多。变数也就多了起来。那些领了他的钱来闹事的老百姓,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如此卖力,与他并无半点情分可言,一旦有了别的选择。又何必还要死揽着他不放?
或许如此行事不厚道,也不够忠心?
别闹了,醒醒好不好,出了那归林居的门口,哪个还认识你是谁?
花小麦将雷安递来的酱坛一个个看过,忍不住扑哧一声喷了出来,往孟郁槐手中一塞,躲到一边去捂着肚子笑个不住。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啊!
这短短时间之内,他们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也算是很不易了!
酱料原本是没问题的,为了让它显得“有问题,就必须要做些手脚。往里可劲儿加酱油醋的有之,掺水的有之,更有甚者。十有八九是从自家门前扫了一撮灰,一股脑儿地倒了进去。
几十坛从省城取回来的酱料,简直千奇百怪趣味迭起,怎能不让人心生佩服?
孟郁槐随便拣了几个坛子来看,也是连连摇头,叹息着道:“这不是胡闹吗?”
就有一个伙计拿了张纸片过来,对花小麦道:“东家你看看,我们去每一家拿了酱料之后,都让他家人在姓名旁按了手印,是跑不了的。”
花小麦便接过去,粗略扫了一遍,轻轻颔首,转而笑着对潘平安道:“平安叔,咱这头都张罗的齐全了,明儿个就劳烦你忙活一日?”
潘平安岂能不知她的意思,痛痛快快一点头:“行嘞,不就是报官吗?丫头你就踏实在家呆着,若这点事都办不好,往后我就没脸再在这珍味园里管事了!”
这年代,女子去衙门告状有诸多禁忌,此事花小麦若自个儿来办,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便,倒不如交给潘平安,省事又放心。
话说,她高矮是两间铺子的东家,也压根儿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不是吗?
她是不屑于与孙正宽那种货色耍手段斗来斗去,又不愿就这么放过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衙门告状”这条路,是最好走,也最稳妥的了。
……
翌日,孟郁槐早早去了县城,没急着回连顺镖局,而是径直赶往县衙,与那陶知县见了一面,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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