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如洗的苍穹,高远开阔。棉花似的云朵,不知是借了风,还是他走得太快,她总觉得,像是能瞧见那絮絮的白云,悠悠飘荡着。
他拐弯儿时候,她视线也跟着变幻。此在船上躺着静静将养,这般转来转去,神智渐渐迷离起来。耳畔好像听到周大人差遣人去请大夫,紧接着,便是一串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伴着铁器碰撞的声响。
他带她登上船,她虽迷糊,却还是识货的。猛然瞧见这艘了不得的宝船,再看头上帆影蔽日,呼呼兜着风,禁不住惊叹他官威排场。
“身子不适,便收心,老实歇着。”她还没瞧够呢,他已自作主张,沉声喝令,捂了她眼睛。
这人惯来强横,这会儿她跟他哪里还相干?他该去管教京里的郡主,怎么还是盯着她不放?
老话都说,“无病呻吟”。这会儿她病着,正该她哼哼。浑身使不上的力气,全窜肚子里壮胆气去了。
于是七姑娘软绵绵,冲抱着她那人哼唧絮叨,“世子您管教我,全然没道理。这会儿翻来覆去,见了您都是闹心。”人还躺在他怀里,她已豪气冲天,硬生生顶撞了令京里多少人闻风散胆的顾左监大人。
他眉心一跳,登上顶层,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
小丫头萎靡时候,比活蹦乱跳更欠教训。还以为她生辰耍赖,掰着石头不肯走已是到了极致。今日方知,她嘴皮子跟她气他的本事,犹有胜之。
“翻来覆去”不乐意见他?他俯首端看她,细细咀嚼回味。小丫头这两年书读得不错,用词达意很有些意思。
躬身放了她在他寝榻上,她鼻子动一动,四周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冷梅香气,扭着身子,更不乐意了。
“不妥当,还请世子给换一间。”谁稀罕睡他寝榻。没了他束缚,她扯着被子,顶着他沉静的眸子,侧身朝向里边,离榻旁这人远远儿的。
压根儿没听她说话,他袍子一撩,正好占了她挪出来的地儿。抬臂压过去,撑着床板,另一手将她翻转过来,正好悬在她上方。
她不妨他倏尔俯身靠近,吓得梗着脖子,僵直着纹丝不动。雾蒙蒙盯着他,此时正面对着人,才发觉他这些日子,好似消瘦了些。轮廓更分明,鼻梁英挺,目光如炬。束了玉冠,上好的羊脂玉衬得他皎皎似月,潇潇然,俊雅雍容。
两人静默对视着,他神色温润,依稀带着和煦。而她颤颤抿着唇,心里一**翻涌着难过。
他这样体面出现在她跟前,风姿更胜从前。而她满心狼狈,在他柔和的注视下,强撑起来的坚韧,眼看要支撑不住。
他贪看她,一时入了神。待得察觉她异样,已是迟了一步。小丫头盈盈含泪,像是他如何欺负了她,伸手抵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倔强推攘他。
这还真是,一时疏忽,又招她嫌弃。
此时方知,除她撒娇抵赖,他拿她娇气落泪,亦是没撤的。蔚然长叹,抬手抚着她湿湿的眼角,话里真是莫可奈何。
“为着个不相干之人,宁肯信一纸死物,也不肯信赖于我?国公府大门,岂是随便个人,想进便能进得?阿瑗,这许多时日,莫非还不清楚?除你之外,世子妃之选,不做他想。”我家世子不渣哈,不用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