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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姑娘会骑马么?”佟姑娘打西边儿来,是兖州巡察使家嫡出三女,自幼在民风开化的陈郡长大,骑射是一把好手。骨架匀称,说话爽快,西北口音十分好辨认。
自从进了女学,见到都是娇滴滴,弱不禁风的世家女,正失望呢,便听冉姑娘是将军家的小姐,虽则对着她那身板儿抱不了太大指望,总归还是问问。
“何止骑马?我家小姐蹴鞠、投射,京城里那些个软脚虾,极少遇上对手。”冉姑娘身后那婢子洋洋得意,一身与有荣焉的英气,立马叫佟姑娘叫了声好,眼里顿时透出些亲近。
绿芙在一旁听得犹豫。各家姑娘都有拿得出手的看家本事,待会儿到了自家姑娘身上,该说什么好?左思右想,勉强想到“与二爷顶嘴、与五姑娘推花牌”这事儿上头。
偷偷拐一拐春英胳膊,凑近了低声问她,“咱姑娘牌打得好,挤兑人嘴皮子利索,这算本事么?”
恰好这时候大伙儿话音刚落下来,得了个空隙,绿芙这丫头便替自家姑娘大大出了回风头。春英气得直拧她胳膊,面色涨得通红。“胡说什么呢,姑娘最擅长的是丹青、描花样。”
绿芙被扭得疼了,哀哀讨饶。“一时真没想到。小姐一年里作画儿也没推花牌次数多呀。”
对座儿藤椅上京里来的几位,考究打着团扇,遮了半边脸,抿嘴儿笑得歇不住气。面上客气言道“玩笑话,自不会当真。”只是眼底丝丝缕缕的鄙薄,顺着那高挑的眼角,慢慢就爬上了眉梢。
七姑娘侧目白一眼自家丫头,两手剥着瓜子儿,笑笑也就过了。
左手边殷姑娘盯看她一眼,跟着从瓷碟儿里拾起一粒瓜子儿,觉着这人果真狡诈。
她要没本事,那位便是昏了头。大周天下,谁敢说一句公子玉枢徒有其表?
在她看来,姜家两位姑娘,没一个老实本分人。大的那个全身都长满了心眼儿,汲汲营营,一手一把算盘都不够她使的。
眼前这个更厉害,水仙不开花,整个儿一装蒜。
话题扯到姑娘家擅长的事儿上面,这个说拜了绣坊的师傅,那个说家里请了琴师。有人看殷姑娘极少搭腔,未免就显得冷清,唯恐怠慢了她,好意迎上来圆个场面。
“殷姐姐平日都爱做什么?家里养鸟么?逗鸟雀可好玩儿了。一只上品八哥,会叫人的,得卖到三百两银钱。”
七姑娘磕着瓜子儿,实在想多嘴接一句:殷姑娘爱追着讨要不花银子的野雏鸭,看她不死心的劲儿,该是觉着得趣。
那位很懂得捧场,一句话抢了刚才七姑娘出的风头。
“但凡多嘴多舌,都该拔了毛下酒。有何乐趣可言?”说罢冷冷扫那姑娘一眼,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不耐烦东拉西扯,不开眼撞上来,叨扰了她,合该拔毛下油锅。
七姑娘总算领会到,为何石姑娘一行与她说不到一处去。这人的性子,寻常人消受不起。端起茶碗,认认真真赞了句“好茶”,七姑娘面不改色,如同在场就她一个,全然没听懂话里机锋。面上温婉笑笑,客气请众人吃茶。几位姑娘本已怪异的面色,看着眼前这突然殷勤起来的人,更加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