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落下,像是一道惊雷,将一屋子人炸傻了。杨月夕苍白着面孔,难以置信地搅动手中的帕子,那朵栩栩如生的兰花被她蹂躏地变了形状。
雷思慎刚刚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子没忍住,噗地一声吐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程立雪。
“程少主……”顾四娘张大了嘴巴,一肚子的肠子那个悔啊,悔得不成了颜色。
在临安商界,程立雪就像一个谜,令人恐惧,令人羡慕,不仅临安的商界人事以他马首为瞻,甚至整个南宋的商界人事都与他息息相关。他十四岁接手程家锦泰,手段老道犀利,这些年以破竹之势几乎垄断了整个临安商事,凡是与他做对的,最终没有几个好下场。如今顾四娘当众如此奚落他,顾四娘一颗小心脏颤巍巍的没有了着落。
“原来都是自家人啊!”魏言果这头老狐狸顺势而下,便恭维边找台阶,“说到底这都不是个事,既然立雪兄弟都开口了,我们自是半分都不得为难高姑娘,这六十九间铺面自该完璧归赵,完好地归还给高姑娘……”
“那熔金在这里谢过各位前辈了,明日里熔金便命人去清盘各家铺面,今日熔金在这里略备薄酒,还望各位前辈赏脸……”熔金心中百感交集,她回到临安依然以熔金自称,不愿以高安晴身份出现,是因为当初程立雪发下的喜帖皆是高安晴的名字,没有想到,他今日里一点也不避讳,也不惧她给他带来的羞辱,竟然当众承认他与她曾经的婚事。
一顿饭众人吃得全是好奇与惊悚。所有人眼珠子都在熔金与程立雪身上转来转去,心中那个复杂啊,你说这么尤物似的一个人怎么就被程立雪抛弃了呢?前些日子程少主万金买妓已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临安城一件风流韵事,如今这个熔金姑娘的出现,更是将程立雪真正的男人风流本质尽显无疑。原来,程少主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都是表象,骨子里还是风流男人一个。这个看似娇楚动人的熔金姑娘是姑奶奶一个,万万招惹不得啊,谁叫人家以前是程立雪的女人呢?
可是在临安城还是有不明事理的人。
熔金接手程家打理的五十九家铺面,董家打理的三家铺面,顾家打理的两家铺面,到没有任何意外,当最后接手魏言果打理的四家酒庄时频频出事。第一家酒庄,当夜掌柜就暴毙;第二家酒庄,酒被人下了毒,当日毒死了客人,被官府所封;第三家酒庄,接手当日突然走火,险些将熔金困在铺面里,幸好未艾与李仁爱赶到,没有大碍,却也烧掉了一缕长发。
这几日程立雪恰好不在临安,当晚程立雪回到临安,听说此事,令常希跪在书房外整整一天。
“发生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报?”
“当初熔金小姐走的时候从未考虑过这些年主子对她的恩情,自从熔金小姐走了,主子身体就没有好过,这些日子主子本就为雷家的事情烦忧,伤寒一直未愈,何况只是接手店铺这些小事情,常希实在不愿打扰主子……”
“那你就跪着吧!”
当程立雪进了书房,苏获俯在常希面前啰嗦起来,“你说你这个倔脾气,你心里明明知道熔金小姐那就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一块肉,你说你没事倔什么倔?”
“主子对熔金小姐那么好,我就是看不惯熔金小姐完全无视主子的一片痴心……”
“要是熔金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情,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吧!”
此时,程仕慌慌张张地闯进了程园,“主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获望着焦急万分的程仕,“别乱叫,主子还在休息……”
“那个熔金小姐……”
“什么事?”书房大门被人拉开,程立雪长身玉立来到门外。
常希撇了撇嘴,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一遇见熔金的事情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主子,您差我去查魏家酒庄出事的缘由,我查了,和魏爷无关,看似没什么蹊跷,但是细细发现,这些事情背后都和宫里的莫公公有关系,我差人打听了,那个莫公公是公主宫中的公公,今日,骆世君在董海的望月楼设生辰宴,宴请临安城中各大商贾夫人,请了公主,也特意请了熔金小姐……”
程立雪双眉微皱,思索片刻,越觉越不安,抬脚向外走去,“程仕去打点一下,去望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