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院子门口站定,再回味嬷嬷的话,便觉出三分不对劲儿来,什么叫以后就留在裘家算了?
他原本就是二夫人的陪嫁,以后是要一辈子都留在裘家的啊。
小厮挠了挠头。
……
县太爷发了狠。
曹夫人虽是庶女出身,却跟在曹家老夫人身边,与嫡女一样教养长大,行事做派向来是干脆利落,听到县太爷同意和离,立刻让嬷嬷拿出嫁妆单子,对照单子将东西归置了。
再让人去信给曹家大老爷,曹家大姑奶奶,告诉他们和离的具体原因。
曹家大老爷见信,立刻派人前来接曹夫人。
曹家大姑奶奶把自己身边得力的两个婆子派了来,帮曹夫人打理嫁妆。
老太爷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想让儿子说句硬话,让曹夫人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宽容大度一些,也没说让她原谅魏氏,只是让她帮老大恢复一下官职,就惹来这么多事儿。
等他得了信,与老太太匆忙赶到县太爷的院子时,夫妻俩已经达成了协议。
曹夫人带来的嫁妆按照嫁妆单子全部带回曹家,两个儿子重伤在身,他无力也无钱救治,全交给曹夫人,当然,儿子以后姓裘姓曹,都由曹夫人说了算!
老太爷与老太太听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裘云良,你疯了吗!”老太爷怒道。
老太太扑过去,“老二,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媳妇和离?即便是和离,永琰哥儿和永晟哥儿是我们裘家的子孙,怎么能让曹氏带去曹家……”
“留在裘家?”县太爷抿了抿唇,“你们二老有把握治好他们的双腿吗?”
老太太一愣,“不是有小神医吗?”
“小神医是曹氏的义女,若我与曹氏和离,你们以为她会留下来治裘家人?”
老太太扭头去看老太爷,“老头子……”
老太爷脸皮紧绷,瞪着县太爷的眼神又怒又气又臊热,“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爹的吩咐,与曹氏划清界限。”
“我什么时候让你跟曹氏划清界限了……”老太爷简直怒不可遏。
县太爷看着老太爷的模样却笑了,“爹,大房害的曹氏两个儿子险些丢了性命,你让儿子以两个孩子要挟曹氏,不是逼着儿子与她划清界限吗?”
曹夫人的眉头微蹙,看了县太爷一眼。
县太爷也看了曹夫人一眼,“儿子这些年亏欠他们母子的太多太多了,和离,让曹氏带走永琰与永晟,是儿子唯一能为他们母子做的了。”
“他们是我裘家的子孙!”
“那爹就跟曹家人说,留下永琰和永晟,然后看着他们因为双腿治不好,郁郁寡欢一辈子,再郁郁而终吧……”
“你……”
老太爷气的胸口血气翻腾,指着县太爷想破口大骂,却又说不出指责的话。
这件事,二房没有一点输理的地方,错的是大房,是他的老妻,是他!
五根手指有长短,他不过是觉得二房混的比大房好,想让二房帮衬一下他大哥,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老大与魏氏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看到一屋子收拾出来的嫁妆箱子,夫妻两个的脸色瞬间变了。
魏氏虽有几分聪明,却都是小聪明。
仗着身份,她行事颇为无忌,先开始因为需要借助曹家的势力对曹夫人诸多逢迎巴结,后来裘家渐渐混的开了,自己丈夫因得了曹家关照,也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她出门应酬交际多了,听人说起自己明明是大房媳妇,却处处被二房压了一头,心里慢慢生了厌烦,对曹夫人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变化。
她开始处处与二房作对,二房夫妻不在家,但两个儿子在啊,她掉转枪头,处处为难两个孩子。
罚跪这一事,也是一个夫人闲聊时与她说起惩治家中的庶子,见谁太出众夺了自己儿子的风头,怕庶子长大后强过自己儿子,就想方设法毁了他们。
而冬日罚跪,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法子。
因为天冷,我罚了跪,但事务繁忙,一不小心给忘了是常有的,能熬过去,是你命大,但双腿是废定了的,熬不过……那更是皆大欢喜。
二房两个儿子自幼就得曹家悉心教导,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必定是能担起裘家重担的人,那他们大房呢?
她两个儿子呢?
还要像他们夫妻一样,处处看二房的脸色过日子吗?
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觉得不能让这两个孩子越过自己的孩子,不能让他们强过自己的孩子。
他们夫妻看二房的眼色过日子也就罢了,她不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她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曹夫人娘家撸了自己男人官职的事,借题发挥,让老太太动手惩治两个孩子,再给女儿使眼色,牵制住老太太,老太太高兴的忘了时间……
事情成了,二房的两个出众的两个儿子也废了,大夫甚至说命都保不住。
她当时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儿。
可没想到曹家真是有本事,竟然不知从哪里弄了药,还请了神医过来给他们治病。
竟然还有站起来的可能!
她这几日正想着招再使一把坏,竟然听到二房夫妻要和离,两个孩子要跟着去曹家的事,简直吓坏了!
怎么能和离?
他们和离了,大房怎么办?
他们还等着曹家出声,帮自己男人恢复官职,甚至让他往高出爬一爬呢?
他们和离了,自己先前做那些事还有什么意思?
没了曹家,裘家算什么?
她终于察觉出自己好像做错了蠢事,坐立难安,拉着老大就直奔二房的院子。
一眼看到曹夫人真的在整理嫁妆,心口一缩一缩的,真的害怕了,“二、二弟妹,你们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