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笑而不语,幽深的目光穿过夜色,落于孤雁的身上,神情清浅自若,温润道:“司空公子。”
“嗯,周世子见礼了。”孤雁随意拱了拱手,语调有点没好气,心里就是觉得师妹被这人给坑了,不爽的很。
百里九歌回眸,冲着孤雁笑道:“我要坐马车回府了,你也不用担心,快些回钟山吧。”
孤雁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赶我走吗?”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哥!
百里九歌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让你赶紧休息去!再说了你要是将子祈丢在钟山,小心子祈一生气杀过来!”
那“子祈”二字触及墨漓的耳边,这一瞬,眸色陡然一变,瞬间又藏起了所有光影,清浅如初,唯有深处显露出几许莫测,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孤雁,微眯了双眼。
孤雁倒是没注意墨漓的变化,无语的耸了耸肩,扬扬手便一个纵身飞得无影无踪。
百里九歌这便扶着墨漓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调头,回程去了……
回了世子府,方觉疲惫一股脑的袭来,几乎招架不住。
百里九歌从井里打了桶冷水洗过脸,这才稍微找回点神智,赶忙去卧房里扶着墨漓上了榻,替他宽衣,卸了束发的岫玉簪子,待他都躺好了才吹熄了灯,扔下自己的外衣扯上芙蓉帐,躺了下去。
灯一灭,屋中便只剩淡淡的月光,如一层细腻的白沙铺在芙蓉帐上,穿透了丝丝缕缕,流泻于卧榻之上,绽开旖旎的纹路。
两个人眼对眼的望着,百里九歌禁不得心口一悸,只觉得周围的所有都被月光洗涤而尽,唯有墨漓那古洞般幽深的眸子闪着碎雪琉璃般的光华,聚了世间神彩,夺目而引人堕入其中,无法自拔。
恍的,听见他温柔的与她讲话,所说的却是白日里宫宴上的事情。
“那位百里啸将军,还有愈月夫人,我少时见过。”
百里九歌微怔。墨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但好奇心却是被勾动了,不禁发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去你们周国了吗?”
“嗯。”墨漓回忆道:“那时我六岁,一次宫中来了不少商国的王公贵族,母后带我去出席了宫宴。彼时商国的奉国大将军是百里啸,我清楚的记得他意气风发、光彩耀人。而他的夫人愈月那时已经身怀六甲,蒙着面纱坐在他旁边。母后带着我去见了他们两人,似乎,母后与愈月夫人是旧识。”
“然后呢?”不知怎的,百里九歌竟是很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可是墨漓却沉吟下来,唇角有着一抹说不清含义的浅笑。这样的停顿让百里九歌有些不满,催促起来:“怎么不说了呢,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后续吗……”墨漓浅笑:“只怕说给你了,你脸色会变。”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在墨漓眼里是个无比情绪化的人吗?
娇嗔道:“赶紧说嘛,别卖关子了!”
墨漓有些无奈的笑着,徐徐道:“我儿时身边无知心之人,父王忙碌很少见我,母后亦是与愈月夫人一般从来都蒙着面纱,不让我看她的真面目……那时我深觉孤独,在听了愈月夫人说她腹中有个女儿时,我便要求她的女儿在出生后能一直陪伴我。”
百里九歌的脸色果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墨漓道:“那时愈月夫人笑我还不懂事,她告诉我,她的女儿不能陪我一辈子,因为女孩都是要嫁人的。”
“然后呢?”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我与愈月夫人说,要她腹中的女儿嫁给我便是。”
果然被料中了!
百里九歌的脸色变化得十分明显,又红又紫又白又绿,丰富多彩的表情在一张小脸上不断变换,蓦地嗔道:“原来你早就有未婚妻了!真看不出你这人年纪那般小时就知道先预定人家肚子里的闺女,墨漓,你可真让我大吃了一惊!”如是说着,心里却有点奇怪:那愈月夫人怎知道自己怀得是女孩呢?
墨漓淡淡的勾着唇角,瞳中倒映着百里九歌娇嗔可爱又疑惑的模样,幽月般的眼底是温柔的波光,就这般柔和的望着她的眼。
可是蓦地,他的神情凝住了,一抹沉重的颜色染上如画眉目,这样子看得百里九歌也心口一拧,问道:“你怎么了?”
墨漓缓抚过她的头发,示意自己无事,浅浅叹道:“那年正是壬午年,发生了许多事。先是于六月听闻了百里啸之死,再是七夕那日母后暴毙,之后又传来愈月夫人难产、母女俱亡的消息……我记得很清楚,愈月夫人去世的那日是壬午年七月初六,也正是母后暴毙的前一天……”
百里九歌的心,蓦地一拧。
接着再一拧,狠狠一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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