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看见宅子的窗子里漏着暖黄的烛光,她仿佛能看见她的阿楚在灯下低眉看书的模样,在花影重叠的烛光下,他的睫毛定然是根根分明,她伸手,仿佛隔着空气就能触碰到他。阿楚,你不该认识我。她低语,红着眼立在夜晚的寒风里。
突然佟宅的门被打开,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衣,提着灯笼的小丫鬟,那是佟家唯一的下人,是佟母的贴身丫鬟,画眉。想来她以前可是佟家的常客,所以画眉是自然熟识她的。
“程二小姐!”画眉先是一愣,随后招呼她一声后就提着灯笼走上前来。
“程二小姐可是来找少爷的?”画眉不及一般丫头聒噪,只是随口问了问后,未等她回答便继续说道,“少爷刚歇下了,不知二小姐所为何事?”
“歇下了?”程霂瑾有些不舍地望了望里屋,“那便没什么事儿了。”说完抬腿就准备离开。
“画眉,可是有客在外面?”里屋突然传来一声问话。
画眉不紧不慢地对着里屋恭敬地答道,“回老夫人,是程家二小姐来了。”
“哦?那还不迎进来?”
“不必了!佟伯母。霂瑾赶快答道,“不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回去。”
刚准备走,谁知佟母已经走到了门口,脸色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既然二小姐来了,可否同我说说话?”
程霂瑾有一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佟母。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佟母一向不喜欢自己。即便是在爹娘面前也未掩饰这份不喜欢不在意,更别提主动找她聊家常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犹豫片刻,实在不好拒绝,便有些紧张道,“好。”
说着画眉便将她迎进了后院,她心下更有些不安,后院偏远,要谈心也不至于大晚上的来这儿啊。
正想着,发现后院走数十步之后便有一道被竹竿掩住的小门。她迟疑地看着请她过去的画眉和已经推开小门走进去的佟母。她这下是彻底搞不懂佟母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了。
看着画眉没有丝毫焦急地等着她过去,她咬了咬牙就跟了进去。也没什么好怕的,佟母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想想她平日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会无故遭致杀身之祸呢。
进去后才发现后院外是一小块湖,像是人工凿的,但又偏偏特别荒凉毫无人为的痕迹。湖上有一座破旧的小亭。而此刻佟母正坐在小亭的椅上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她。
她不知今夜佟母将她引来这个地方所为何事,这绝非只是普通的闲来无事地唠家常。她有些忐忑地走过去,在佟母对面坐下。
佟母打量着这个快成年的丫头,就是这个丫头把她家楚儿迷得神魂颠倒的还敢忤逆她这个做娘的。这丫头着实不是个安分主儿,是个断不会乖乖听话的,况且和宋家又走得近,若是楚儿真娶了她,那么他们母子俩数十年来的处心积虑全部都要付之一炬了。
被佟母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她主动开口试探道,“佟母深夜请我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二小姐,我知道你和我们家楚儿两心相悦。”佟母突然握住程霂瑾的手,眼神难得的慈爱温柔。
“佟伯母,叫我霂瑾就好。”程霂瑾虽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冷静了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先看看再说。
“好,霂瑾。你我相识也有四五年了,有些话伯母便直说了。”佟母松开先前还握着她的手,语气也降温了不少,“但是你和楚儿,不能成亲。”
“伯母既知我和阿楚两情相悦,又为何要棒打鸳鸯呢?”程霂瑾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虽早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却也没想这佟母变脸比翻书还快。
“并非我要做那个恶人棒打鸳鸯。而是霂瑾你也知道,那日你家阿姐生辰宴上齐老所言你命属白虎星,又移青龙星,和我家楚儿相克。佟家稀男丁,楚儿他爹过早离世,是万不能在婚姻子嗣上有半点疏漏,不然你叫伯母死后如何面对佟家的先祖?”
程霂瑾只觉可笑,虽然听着句句都像是在为佟家,为儿子做足了考虑与打算,但何故荒唐地扯出这类星象之言来作为托词?若那老头言她将旺夫旺族,那佟家是否就会立马八抬花轿地将她迎了去?
见她眼里的讥诮之色,佟母不为所动地继续道,“霂瑾你可能觉得伯母说这些着实迷信荒唐。可命数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拿这个去赌。况且…”佟母瞟了眼她,清了清嗓子,“楚儿他爹生前曾立下遗嘱,楚儿成婚娶的必须是正经家族里的嫡长女。据伯母所知,霂瑾你虽是嫡女,但并非长女,对吧?”
说完看着脸上风云变化的程霂瑾,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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