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刘秀打断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在刘秀这里,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容忍,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是踩到了他的底线,而谋反,恰恰是最深的那条底线。
现在宋弘要以惩处忠臣为代价,换取反贼的回归,刘秀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论调在他听来也十分刺耳。
宗广向刘秀欠了欠身,正色说道:“微臣认为陛下可以给邓奉去一封书信,向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他投降,只要他肯率部主动投降,陛下既往不咎就是。”
这回刘秀点点头,宗广提出的这个意见,他倒是可以接受。
宋弘暗暗苦笑,摇头说道:“以眼下之局,想以书信劝降邓奉,太难了。”
刘秀沉声说道:“倘若邓奉执意不降,欲与汉室死战到底,朕可御驾亲征,平定反贼!”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一缩脖,都不再言语,宋弘也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刘秀采纳了宗广的意见,给邓奉写去了一封书信。
书信的内容,刘秀写的还是挺客气的,向邓奉讲明,这次他的谋反,算是有情可原,只要他肯及时悔改,朝廷对他的谋反,可既往不咎。
写完书信,刘秀将其交给张昆,让他派出一名谒者,去往南阳,将书信送给邓奉。而后,刘秀一手拄着额头,一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原本南阳已经是大局已经,刘秀都在琢磨着,等到吴汉班师回朝,可立刻出兵豫州,征讨刘永这个心腹之患,但谁能想到,南阳风云突变,邓奉突然造反,吴汉部反而陷
入到四面楚歌的困境。
就在刘秀对此事头痛不已的时候,张昆走了近前,小声说道:“陛下,阴贵人来了。”
刘秀眼眸闪了闪,挺直身形,说道:“请阴贵人进来吧!”
张昆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时间不长,阴丽华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阴丽华福身施礼。刘秀起身,将她扶起,含笑问道:“丽华今日怎么来清凉殿了?”
“臣妾听说,元之在南阳谋反?”阴丽华关切地问道。以邓奉现在的身份,阴丽华还叫他的字,已经不太合适,不过刘秀倒是不太介意,阴丽华和邓奉是青梅竹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而且自己在河北征战期间,丽华也
全靠邓奉的保护,这份恩情,刘秀有牢记在心。
他点点头,说道:“邓奉在南阳,偷袭了大司马的后勤补给,现邓奉拥兵数万,且与董訢、许邯、秦丰、延岑等诸贼勾结,串通一气。”
得到刘秀的亲口证实,阴丽华脸色一白,身子也为止一震,她喃喃说道:“为何会这样?元之他怎会突然谋反呢?”
阴丽华和邓奉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十分了解邓奉的为人,他决定投靠自己的夫君,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可现在又突然做出谋反之举,这太反常了。
刘秀说道:“大司马攻陷新野的时候,下面的兵卒杀死了一位名叫袁菲儿的民女。”
阴丽华听后,恍然大悟,难怪邓奉会突然造反,原来是因为袁菲儿。邓奉和袁菲儿之间的事,阴丽华也知道,倘若是因为袁菲儿,那么邓奉的谋反就可以解释了。
她紧张地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刘秀说道:“我已给邓奉修书一封,劝他投降,倘若他肯投降,我可既往不咎,他若不肯投降……”
他没有再把话说下去,如果邓奉不肯投降,双方除了死战到底,再无其它的选择。
阴丽华脸色更加苍白。一边是她的夫君,一边是她的好友,他们两人走到刀兵相向的这一步,是阴丽华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沉默片刻,拉住刘秀的衣袖,急声说道:“阿秀,我了解元之的为人,这次他一定是悲愤交加,犯了糊涂,我……我打算亲自去趟南阳,劝说元之……”
她话音未落,刘秀已连连摆手,说道:“不可,今时已不同往日!现邓奉是反贼,丽华若去劝他,非但无果,恐怕自身难保!”
阴丽华正色说道:“阿秀放心,元之无论如何也不会加害于我!”
刘秀深深看了阴丽华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丽华,你把邓奉看得太简单了!”在刘秀看来,袁菲儿的死,充其量只是个引子。
邓奉的谋反,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做出的决定,甚至他在这个时候提出告假,回家接亲,都有可能是他的早有预谋。
“阿秀——”
“好了,丽华,这件事,不必再议。”说着话,刘秀伸出手来,拉住阴丽华的柔荑,说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南阳,让你去冒这样的风险!”
男人之间的较量,不能靠着一个女人去解决,刘秀的尊严也受不了。南阳的事,就已经够让刘秀烦心的了,可是祸不单行,北方又传来不好的消息,朱浮讨伐彭宠战败,朱浮率领残部,退缩至蓟县,彭宠不依不饶,率领大军,围困蓟县,欲将以朱浮为首的州府一举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