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也只是被封侯,而未被封王。按照大汉祖制,是严禁封异姓王的。
彭宠以这件事来抱怨刘秀,那真是想做王都想瞎了心了。
另外,功绩和他一样的上谷太守耿况,人家可是一直都安安心心地做着上谷太守,儿子耿弇被封为建威大将军,官职比他这个老爹都大,耿况也没有丝毫的抱怨。
现在花非烟给刘秀的这份密报,便是云兮阁的密探把彭宠在渔阳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刘秀看罢,眉头紧锁,将布条向桌上一拍,沉默未语。
刘秀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彭宠,乃至耿况,他都是非常感激的,奈何这两人的能力确实是有限,刘秀不可能再把他二人的职位往更高了提升,他俩也担不起。
治国、治天下,不是看交情,也不是看功绩,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个人能力。
像伏湛、伏黯兄弟俩,在刘秀称帝之前,他俩没有为刘秀出过一分力,但因为他二人的能力够强,前者做了尚书,兼大司徒,后者做了光禄勋。
现在看到彭宠对自己的这些抱怨,刘秀颇感寒心,也有些难过。
“陛下!”花非烟打断刘秀的沉思,又递过来一个竹筒。刘秀接过,打开,低头一瞧,这是从河内传回的情报。
青犊军的漏网之鱼孙登,现在在河内,已召集起一批青犊军残部、尤来军残部、铜马军残部,合计有数万之众。
看罢这份情报,刘秀忍不住苦笑,这些贼军,真是打不完,灭不绝,简直像种庄稼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刘秀问道:“孙登集结青犊、尤来、铜马残部,想要作甚?”
花非烟欠了欠身,说道:“依属下分析,孙登恐怕也有称帝之心!”刘秀眨眨眼睛,先是轻笑一声,笑着笑着,他变成了仰面大笑。刘秀感觉,当今这个乱世,实在太可笑了,只要组织起个万把人,阿猫阿狗都想要站出来称帝,这天子真
是太不值钱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又颇感头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内忧外患,杂七杂八的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过了一会,他收敛笑声,看向花非烟,问道:“非烟今日到底带来了多少个坏消息?”
花非烟欠了欠身,从袖口内又抽出一支竹筒,毕恭毕敬地递给刘秀。
看着她递来的竹筒,刘秀差点又笑起来,现在他也挺好奇的,究竟还能有哪些坏消息。他接过竹筒,打开,这回里面的情报是关于真定王刘杨的。
这份情报,明确指出,刘杨已有称帝之野心。刘杨有个小毛病,就是脖子上长了个红色的肉瘤,也不知道是哪个江湖术士告诉他的,他这属于天生异相,像他这样的人,是注定要做天子的!刘杨一想,还真是这么个
道理。
刘秀能做皇帝,全靠得到了他刘杨的支持,既然自己的支持能让刘秀坐上皇位,那为什么自己不做皇帝呢?
这位真定王也是想做皇帝想瞎了心。他自己偷偷找人,在一块石头上刻了一行字,然后埋在真定城城郊。
之后他又安排人,‘碰巧’把这块石头挖了出来,运到真定城内,让百姓们观瞻。刘杨在石头上刻的话是:赤九之后,瘿杨为主。
赤是指汉,前文已经提过了,汉为火德,火为赤。九,是指刘秀。按照汉朝皇帝的排序,刘秀是第九位大汉天子。瘿是瘤的意思,瘿杨也就是指他刘杨。
这句话连起来就是,刘秀之后,便是他刘杨为帝了。
看着这份密报,刘秀再次把布条拍在桌案上。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单手揉着额头。说起来,刘秀做这个皇帝当的是真不容易,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遍地的贼军,四处作乱,而那些看似忠肝义胆,帮着他打下河北的功臣们,又时不时地生出谋反之意,
想要自己做皇帝,再加上各路强大的外部敌人,各种各样的压力,从各个方向席卷而来,当真是让人有窒息之感。
过了一会,刘秀深吸口气,看向花非烟,苦笑道:“非烟,还有吗?”
花非烟摇摇头,同时长出口气,刘秀也同样长出口气,这一连三个坏消息,如同一记记的闷锤,砸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快要喘不上来气。
刘秀的手指哒哒哒的敲着桌案,片刻后,他抬头一瞧,见花非烟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刘秀笑问道:“非烟还有事?”
“陛下没事吧?”花非烟小心翼翼地问道。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她坐在刘秀的位置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么多的糟心事。
听闻她的话,刘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样的打击,并不算什么,比这更重的打击,我以前也承受过。”
刘秀心里明镜似的,他不能被击倒,如果他都倒下了,那么,也再没有谁能把这一大摊子支撑起来。
他站起身形,在大殿里来回徘徊了几遍,而后扬头说道:“张昆!”
“奴婢在!”守在殿外的张昆听闻召唤,躬着腰,快步走进来。“拟旨,宣渔阳太守彭宠入京!”刘秀眯缝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