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时起了疑心了,不得已只好做大大方方状,抬起头跟绯青梧面对面。
“你……你你你!”绯青梧有点瞠目结舌,看着风俏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风俏赶紧的截断绯青梧的话,单膝跪下,大声的说:“小的风俏,叩见殿下,请殿下安!”
绯青梧不解的挥挥手,道:“平身!”
风俏学者以前看见的吴王府亲卫的样子伸手在胸口的甲胄上砸的“砰砰”响,压着嗓音大声道:“谢殿下!”
杨尚观察了风俏一阵后忽然道:“殿下这个亲兵长得可真是秀气!”
风俏脸色微微一僵,抿了下唇,装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肯说话了。
绯青梧好笑的说:“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吧。”
说着上马,在马上道:“高大人前头引路吧。”
高举坐上轿子,一声吩咐,缓缓地往外宅走去。
杨尚早在绯青梧上马的时候就跨上了坐骑,这时见官骄跟绯青梧的座驾都已经动了,这才略略的落后绯青梧一个马头,跟了上去。
绯青梧见风俏也骑着马跟了上来,好笑的问:“风俏是谁?谁是风俏?”
风俏眯着眼睛道:“自然是我了。这是我的别名!”
绯青梧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的道:“嗯,风俏是你?那那个统一了京都地下黑党的也是你吗?”
风俏亲亲的捶了绯青梧一拳,道:“真讨厌!”
绯青梧轻声笑了起来,挨了一拳一点也不生气,只是道:“呵呵。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终于想去是哪里出问题了,玄九是瘦小了一点,是女气了一些,但是跟是十四五岁的黄豆芽还是有区别的!
可是,风俏看着并不比玄九矮多少,绯青梧当下就好奇上了。
风俏娇俏的笑了,绯青梧侧耳倾听,不像风俏却道:“回去再告诉你!”
杨尚见两人说私话儿,忍不住道:“这就是王妃吗?”
风俏脸色一僵,没好气的说:“这老头儿怎么认出我来的?”
绯青梧道:“这京中的大官没几个不认识你的,你跟苏芬闹成那样,后来,嫁给我,皇父居然没有动你,那些人尖子岂不去打听你的样貌吗?”
被说成是人尖子的杨尚脸皮燥的紫胀,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在夸奖他。还好,高举的外宅已经到了。
赵何氏早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自从昨日里,拦轿喊冤,那个官老爷受了诉状后,几乎没有问过她什么话就把她安排在了别院让她安心等待消息。可是赵何氏哪里能够安心呢?
这时听见外面的人喊着:“老爷来了。”
赵何氏立刻就冲了出来,也没来的及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谁,直接就哭叫起来:“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啊!”
高举脸皮一抽,本来是他带路,所以官较走在吴王的马前还情有可原,现在到了地儿自然是吴王在前面走着,他们这些外臣在后面跟着了。看着趴在地上攀着绯青梧的裤脚喊冤的妇人,高举满头黑线,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绯青梧轻轻一抬腿,拨开了赵何氏的手,问道:“高大人,这就是那赵德贵之妻,何氏吗?”
高举回忆了一下,那个拦轿喊冤的人确实是自称“民妇赵何氏”,于是浅笑着说:“回殿下,这妇人就是赵德贵之遗孀。”
赵何氏这才发现,面前的根本不是接自己诉状的那个大官,而是一个小后生,正后悔自己鲁莽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大官叫这个后生殿下,顿时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绯青梧一边举步往里走一边问:“赵何氏,你可知,本朝律法,拦轿喊冤者杖四十,方可升堂?”
赵何氏身体一僵,随即便泪珠滚滚而下,梗咽道:“民妇知道,只是民妇夫君被人冤杀,儿女也是惨遭杀害,民妇每每想起这些事,心如刀割。若是能让亡夫沉冤昭雪,就是受些苦又有何妨?”
杨尚皱着眉,不悦道:“你丈夫忤逆不孝,逼凌致使老夫自杀,这样的人,当杀!”
赵何氏忽然怒道:“狗官胡说!亡夫不是这样的人!”
杨尚气得倒仰,他担任尚书一直二十余年,哪里有人这样侮辱过他?不禁拍案大怒:“放肆!”
骂完又转向高举,怒问道:“高大人,这般刁民所言,你居然也相信!”
高举也有点不高兴赵何氏的话,他跟杨尚之间虽然也有龌蹉,却还没有到能看着杨尚被人这样侮辱而兴高采烈的程度!
以赵何氏现在的身份,拦轿喊冤的事情,就是当场杖毙了也是可能的,自己接了状纸,替她告御状,以至于一个二品大员当面受辱。传出去,他大概可以看见下次早朝时候,满朝文武对他忌讳的目光了!
绯青梧一直在认真的听着赵何氏的话,这时慢慢的问道:“赵何氏,本王当年翻阅卷宗的时候,曾看见卷宗上记载:‘陇县人赵德贵忤逆,逼死老父。其弟出首状告兄长,杖六十乃接。经查,属实。判,赵德贵处极刑,立决。逾三日,无人收尸!’这话,可是真的?”
赵何氏哭道:“王爷,请听民妇说,并不是这样的,公公并不是自杀,公公是被人谋杀的呀!”
风俏突然一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纹。绯青梧奇怪的看了风俏一眼,却忍着好奇没有问什么,看着赵何氏问道:“哦,还有此事?”
赵何氏大哭,半响才抽泣着说:“正是如此!”
杨尚愤怒的道:“休得胡说!你公公赵八金死的时候五十有余了吧,谁会去杀这么一个老头儿!”
赵何氏仿佛认定了杨尚就是那冤杀人命的奸臣一样,对着杨尚没有半分的好气,狠狠的一抹眼泪,愤恨的说:“公公早年也曾是官身。只是一直郁郁不得志,只是一小吏而已,六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忽然连夜归来,说是恶了某人!”
说道这里目光愤恨,咬牙切齿:“可是,虽知道,五年前,公公见了一个神秘人物以后,日夜不安,常常叹息不已,动辄就说大祸将至!公公一日比一日消瘦,精神也很不好,甚至晚上也是长吁短叹不已!”
绯青梧皱着眉,对杨尚道:“当年,我也曾好奇,问过李原,如何知道赵德贵虐待生父?那时候,李原曾说:‘有乡里为证,每次赵德贵进他爹的院子,老人必然大怒。而后父子争执之声大作,老人日渐形销骨立。’”
赵八金是为什么而死,他心中一清二楚,可是却不能说。为今之计,只有借着赵何氏的口一点点还原当初的形象!
风俏见赵何氏已经引导了话题,觉得有点不好,问道:“殿下,风俏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绯青梧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不当问的?”说着望向杨尚、高举。
被望的两人赶紧异口同声的说:“风侍卫客气了,有什么不解的问就是了。本官定然为风侍卫解惑。”说完觉得不对,彼此互瞪一眼,扭开了头。
风俏也不管他们,只是径直问道:“赵何氏,你跟赵德贵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尚跟高举面面相觑,不知道风俏这是在闹哪一出。她为赵德贵鸣冤,又称呼赵德贵为亡夫,还能是什么关系?
高举正要开口嘲笑,却听风俏又道:“你只怕不是赵德贵的妻子吧?方才王爷说,赵德贵被处以极刑,三日过后仍然没有人收尸!就本官所知,虽说本朝律法规定,罪大恶极的暴尸三日以儆效尤。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民间都是在处刑当晚就有亲人收尸!你听到赵德贵暴尸超过三日仍然能不哭不闹,反而能从你公公身上的事情说起!”
风俏一边说一边围着赵何氏转圈:“所以,要嘛,你对赵德贵根本没有情分可言!可是,你辗转千里,拼着被当场杖毙的危险也要为你丈夫伸冤!说没有情分,怎么可能?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赵德贵跟本就不是你的丈夫!”说着双目圆睁,喝问道:“你到底是谁?跟赵德贵有什么关系!”
杨尚瞠目结舌的看着风俏,高举却瞪视着赵何氏。
高举越想越气,怒声道:“赵何氏,你到底是谁!莫非是在戏弄本官吗?!”
赵何氏害怕的说:“回大人的话,民妇确实是赵何氏。这位小大人口里的人,正是民妇的大伯!”
这句话出来,简直是石破天惊!
绯青梧“扑”的一声,将嘴里的茶喷了杨尚一脸。
杨尚根本就顾不上恼怒,只是一边拿袖子抹脸,一边眼神古怪的看向高举!
这老匹夫金銮殿上言之凿凿的,却连喊冤的人身份都没有搞清楚!
高举怒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清楚!”
赵何氏又委屈又害怕:“大人,您接了民妇的诉状后,便没有问民妇了啊。”
“哈哈哈哈!”杨尚终于是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原来这老匹夫不知道被谁挑唆,接到赵何氏的状纸后就以为是抓到了刑部的把柄,想把罗文逵搞下去,因此根本就没有细查就发动了!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个乌龙!他甚至能想到,这事情传出去,大概要笑死一批人了!这风闻奏事也太有水准了!
高举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胯里面不再见人,羞恼的喝道:“那你诉状之上,为何不写明?”
赵何氏道:“回大人话,民妇也曾经在诉状之上写明,但是,指点民妇的人却说,要是写明民妇是谁的妻子,为谁鸣冤,民妇只怕在进京之前就会死于非命!”
高举认定这赵何氏是故意如此,如何肯信?眼看就要发火!
绯青梧却问:“你不是赵德贵的妻子,却说是为亡夫伸冤!难道说,赵德福也已经死了不成?”
听到绯青梧的问话,赵何氏忍不住又哭起来了,红肿的眼睛道:“当日那县令判决民妇的大伯极刑,可是实际上,被处死的却是亡夫哇!”说完趴在地上痛哭不已,像是要把这四年的辛酸,四年的绝望一起哭出来!
绯青梧忍不住微微色变,六年前,绯明旭登基第三十个年头,先是出了一个宁国为,几乎掌住了满朝文武最见不得人的私密。绯明旭好不容易把宁国为压制的告老致仕,不想新上任的鲁东短短不到一年被人谋杀在吏部大堂!参与此案的朗直被当场抓住,幕后主使直指宁国为!
御史台诸多清流,平日风闻奏事只是等闲,这次,居然无一人敢弹劾于他!
罗文斌初生牛犊不怕虎,多次宣言定要让这凶手付出代价,甚至屡次当面对宁国为不客气!
当时天下盛赞,是何等的风光!
绯明旭就是因为罗文斌不畏强权,这才破格重用,要罗文斌以户部主簿的身份加授钦差之权,察查此案。
不想刚刚有点头绪,户部库银却不翼而飞。
幸亏罗文逵撬开了朗直家属的嘴,在物证不全的情况下找足了人证,更是在后来循着口供找到了往来书信!
就在这时,罗文斌却在户部银库复查现场,试图最后定案的时候,被大火烧死,陪同查案的三司官员共十人,无一生还!同时,宁国为在宁府上吊自杀!
绯明旭大怒之下下令重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家已经被邀功的大臣几乎诛杀满门!男丁满十五岁斩立决,未满十五着流放八千里,妇人跟未成丁的男子一同流放!遇赦不赦!
这还是看在宁氏是皇子妃的份上,不能让皇子有一个眷属尽在青楼的外家才网开一面!
可谁也没有想到,宁家老小人头刚刚落地,晚上却传出宁府闹鬼的消息!
几天后,户部一名书记官却忽然带走了一本“论语”挂职离去。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吏辞官,没有人会注意,更不会惊得绯明旭派出绯青梧一路追踪。但是,问题是这小吏临走前,去宁府祭拜了宁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