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恨不得挖地三尺,将那该死的云菲找出来!
封大少生气,后果很严重!
周一围捧着空空的酒瓶,表情扭曲。旁边倒着正喝得烂醉的南宫连凯,嘴里还在不停地乱语:“云菲,你丫个骗子。最好不要被我抓到,否则……否则我一定将你……将你大卸八块,大卸八块……”
“浩然,你说云菲这丫头是不是和我有仇啊!她要耍封大公子,为什么总是我遭殃啊?凭什么啊,她凭什么啊?!”周一围痛心疾首道。这已经是第二瓶路易十三,而且是在短短两日内!一个小时前南宫连凯气呼呼地冲进酒吧,朝他喊道:“老四,酒!”他本想冒死守住最后一瓶路易十三,谁知封大少又补充一句:“就昨天喝的那种!”
结果封大少再次醉倒,而他抱着不剩一滴的酒瓶,敢怒不敢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罪魁祸首。
南宫新然拍拍他的肩,叹道:“云菲是南宫连凯的劫,命里注定的,逃也逃不掉。要是能平安度过,大家都开心;要是不如意,以后的事情更不好说。”其实又何尝不是他的劫!瞧着南宫连凯这副模样,定是在云菲那里惹了气,可是这气到底是从何而来,还得等封大少酒醒后才能知道一二。
云菲下了飞机,刚开机就见到二十几条短信呼。号码都是同一个,却是陌生的。她的电话只有家人、亲近的朋友和杂志社同事知道,平时甚少接到陌生人的电话,极少的几次还是骚扰性质的。像这样被同一个陌生号码轰炸,还是头一次。她本想回一个过去,手机响了。
“妈,我到丽江了。现在正准备去酒店,明天开始工作。”她边走边说,“您不要担心,这边我不是第一次来,都是老熟的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机场外一溜排出租车,云菲随手招来一辆坐上去,继续说:“要是顺利的话,周末就能到家。您想要点儿什么,我给您和爸爸带回去?”
“我能要什么呀,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和你爸就安心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么跑来跑去不是个事儿。以后我们老了,顾不上你。你要是能找个人照顾你,我们就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妈,我答应你,我会找,我一定会好好找。你不要担心,你和爸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路上声音大,听不清。就先这样吧,我挂了啊!”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云菲苦笑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有个女儿比你小不了几岁。天天野在外在,我和她妈说不上几句,她就不耐烦了。要是她也能像你这样问候我们几句,估计还能多活几年呢!”
云菲尴尬地笑笑,其实她对父母的态度真算不上好。家里就她一个孩子,从小娇惯着长大。万事父母都顺着她,从没有让她吃过一点儿苦头。她也有过像司机女儿那样的经历,不耐烦父母的唠叨、不愿听父母的苦口婆心,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像插上自由的翅膀,以为从此可以远离父母,海阔天空任意妄为。直到后来受了极重的伤,坠向海落地面……她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是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后看到的永远是妈妈慈爱的笑容和熟悉的拥抱。她像刚来到这世界时一样,住在妈妈用怀抱搭起的房子里,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未来。时间就此停顿,直到她再次苏醒。那时她终于知道,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她永远无法割舍的牵挂,那便是她的父母。后来,她重新学会笑、学会哭,学会面对生活并且努力生活,只为能够重新看到父母舒展的眉头。
云菲试图说几句话安慰他,可是她词乏得很:“她以后会懂的。”那不是她的爸爸,她也不是他的女儿,她只是个路人,对他们父女之间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只能暗暗祝福眼前这位失向海落的爸爸,希望他那不懂事的女儿能够早日领悟到父母的良苦用心,不要像她一样,受伤了才知道家的重要。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云菲就背起行囊出门。因为时间尚早,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开门,挂满了当地特色的小饰品和东巴文的工艺木盘。沿石梯而上,走进一家名字叫“前世今生”的咖啡馆,点上一杯云南特有的小粒咖啡。咖啡馆里很安静,一眼望去只有三四个人散坐着。云菲找了张摆在窗台边的藤椅坐下,从大大的木质窗向外望去,玉龙雪山在云雾中缓缓穿行,形态奇特多变。像极了调皮的孙猴子,时而翻个跟头、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又安静下来打个盹儿。邻家的老狗听到声响眼皮稍抬起,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继续悠闲自得地趴在楼梯上晒太阳。云菲拿起相机,细心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小姐,这是您的咖啡,请慢用。”服务员是个清秀的小伙,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很可爱。云菲将镜头对准他,立即按下快门。小伙也不恼,想是经常被拍的缘故,挠挠头;露出羞涩的笑容。
古城的风带着干爽的凉意,仿佛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的气息。透过镜头,云菲看到一个穿着长款黑色大衣、戴着同色的羊毛礼帽,像极了从旧上海款款走出来的徐公子。他在旁边的靠椅上向海落下,要了一杯浓浓的乌龙茶,点上一支雪茄,散向海落的眼神望着古城层层叠叠的屋顶,嘴里缓缓吐出一串串烟圈。那烟圈在他的眉眼萦绕,再缓缓散去。优雅中带着忧伤,仿佛是慢镜头里的影像。他忽然转过头,云菲终于看清他的容貌,双眼深邃、双眉如同被刀修过一般,鼻梁高高隆起,这样的男人任谁见了都不会忘记。他对着镜头露出一口皓齿:“小丫头,好久不见。”
云菲呆了呆,懊恼地放下相机。隔着桌子抱怨:“尚大哥,几年不见,我都长了好几条皱纹,你怎么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帅呢?”
尚子谦哈哈大笑,云菲连忙伸出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小声点儿。
尚子谦会意,招手让她过去。“让大哥看看,那几条皱纹长哪儿了?”
云菲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尚子谦也不在意,说:“一个礼拜前。”
“还住那儿?”
“恩。”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样耀眼,跟几年前见到一样。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冷漠中透着忧伤。不明白的人不禁要想,这样的男人,家世显赫、事业有成、美妻佳儿样样占全,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还有什么能他眉头不展呢?可是,云菲明白。所以她问:“还在等她?”
“是啊,还在等。明明知道不可能出现,却总是不死心。”尚子谦轻轻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你呢,也像我一样吗?”
云菲摇摇头,眉眼散开:“我已经找到了。”
尚子谦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有些担忧,又似乎是释然。他说:“好,找到就好。找到就不要再放开了,一辈子也不要。”
云菲认真地点点头。
尚子谦又问:“那你这次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云菲指指相机:“工作。”
尚子谦了然地点点头,说:“这份差事不错,适合你。”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至少还能再见到大哥,真是多亏了它。”云菲眼神温柔,仿佛手中的相机不是冷冰冰的仪器,而是她最贴心的朋友。“大哥,去过云杉坪吗?”
“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上山的路都被大雪覆盖了。”
“可是,这次过来我想再去一次。”云菲肯定地说。
仿佛是明白她的心思,尚子谦没有阻止。“也好,这两天天气好转,上路估计通了,我和你一起去。”
云菲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哥……”
尚子谦拍拍她的手,说:“天气虽好转,路上积雪怕是一时半会儿融不了。下午得去买些装备,如果天气允许,明天就出发。”
当天下午,云菲先跟着尚子谦去买了大包食盐、吃食、水和指南针及其他登上需要的装备。然后到下榻的酒店拿了行李跟着尚子谦去他住的地方。那是一个纳西族典型的“三坊一照壁”民居,分为上下两层。楼上作仓,楼下住人。房东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夫家姓土。丈夫不在了,儿子在外面打工。尚子谦租了其中的正房,西坊是房东在住。土大婶竟然还记得云菲,一见面就拉着她笑道:“苏小姐可算是来啦,可把尚先生等得!”
原来误会竟这样深,云菲吐吐舌头,偷偷朝尚子谦挤眉弄眼。尚子谦眉头微皱,却不解释。云菲狠狠地瞪他,只好陪笑着说:“土大姐还记得我?”
“可不是!那年你被尚先生带回来,那模样噢,就像丢了魂儿似的。看得人心疼啊!”土大婶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将她上下大量一番,又说:“几年没见了,模样倒是越来越俊。好!好!大婶看着高兴啊!”
云菲觉得感动,隔着这么久、这么远,竟然还有一个人曾经那样关心着她。不问她是谁,从哪里来,只是单纯地放心不下她。她眼角泛涩,安慰道:“土大姐,我现在过得很好。这么多年没来看您,真是对不起!我还记得您做得火腿粑粑,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口有余香呢!”说完还故意砸吧了两下嘴,仿佛那味道真的还有似的。
土大婶很高兴,拉着她就往厦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刚做好的火腿粑粑,可正巧被你给赶上了……”云菲任她拉着,嘴里还不忘招呼尚子谦:“尚大哥,一起来啊!”尚子谦摇摇头,放下东西也跟着一起走进厦子。
“你们这次可要好好玩,可惜这天气进不得山,不然更好玩儿。”土大婶一边招待,一边念叨。“现在正是山神醒着的时候,玩玩去不得的。等天气暖和了,你们再来。那时候玉龙雪山可美啦,山神睡死了,年轻人能爬上山顶,拔山神的胡须!”
云菲被逗得咯咯直笑,她偷偷察看尚子谦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于是也不把要登山的计划告诉土大婶,省得她担心。
第二天天气很好,云菲早早起来,蹑手蹑脚地到天井中洗漱,谁知尚子谦比她还早。她轻声说:“尚大哥,早啊!”“早。”尚子谦捧起一口冰水扑扑脸,浑然不在意冻得通红的手。
云菲也不好意思要热水,便学着他的样子要去打水洗脸。尚子谦拦住她,走进屋子提出一瓶热水递给她:“用这个吧。”“不用了,我不娇气的。”云菲摇摇头,不接。
“拿着吧,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尚子谦坚持,云菲只得接过来。古镇依山傍水,水质很好。温温的水扑在脸上,只觉得毛孔立刻舒张开来,碰到清新的冷空气,又迅速闭合起来。舒服极了!
尚子谦已经准备好,穿着厚厚的驼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深灰色的毛线帽,太阳镜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他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竹棒。再普通不过的一身装扮,愣让让他穿出了玉树临风的感觉。
幸好云菲不是第一次见他,早已免疫。她顾不上欣赏,急急地冲进房间,带上准备好的行李,跟着尚子谦向雪山进发。
虽然现在旅游业很发达,上山的沿途都安上了索道。可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索道停开了,他们只得用最原始的方式——爬上去。
果然如尚子谦所预料的,这几天天气挺好,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他们走得倒也挺顺畅。遇到难走的地方,尚子谦就用带的盐撒在积雪上,化出一条路来。就这样断断续续,他们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到了云杉坪,此时阳光正好,入眼便是耀眼的白茫茫的一片,半点儿人烟也没有。
云杉坪是玉龙雪山东面的一块林间草地,春夏是碧草连天,山花浪漫;秋天是一片泛黄,黄灿灿的;而此时则成了一个银色的世界。远处的雪山如玉屏,高耸入云。隐在云头里的身子曼妙多姿,引人遐想。
云菲拿起相机不停地按快门,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张。镜头再次捕捉到尚子谦,他静静地站在一块没有雪的石头上,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云菲忍不住又拍了几张,才小心翼翼地收好相机,走到他身边。
“尚大哥,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传说。”
云菲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前一直相信有‘第三国’的存在,那里有我和他永恒的爱情。其实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想着我们的誓言,我不愿意放弃我们的爱情。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轻生。只是我以为我们的爱在这个世界已经死去,只有到传说中的第三国去找。那时候要不是遇到你,我说不定已经到了那里,又或者只是成为这深山中不知名的一具尸体,灵魂终于游荡在这里,等待救赎。可是,没有如果,因为我没有死。你救了我,而我在多年后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他的气息。我这次来就是想到个别,我暂时不会去那儿了。”她停了会儿,像是鼓足勇气,说:“尚大哥,你也不要放弃。她肯定舍不得你的,你们的爱肯定还在这个世界上。你一定能找到的。”
尚子谦终于看向她,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个微笑。
下山的时候,天气突然变得不好,不是何时开始下起雪珠子。尚子谦走在前面,抓住竹竿的这头,云菲走在后面抓住另一头。他们想加快速度,路却变得越来越难走。雪越下越大,不多会儿已有鹅毛之势。身上的羽绒服沾上雪花后变得越来越重,身体也渐渐感觉寒意加重。“尚大哥,还要走多久?”云菲抱着双臂,雪珠子打在眼睛里,根本不清路,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尚子谦往前走。
尚子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快了,再坚持一下。”其实他的情况也不好,雪太大,视线不清,只能根据指南针指引发现,凭着记忆走下去。
“哎呀!”云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哥,我的脚崴了。”
尚子谦连忙回头将她扶起来,她试了试,脚一沾地就锥心地疼。“大哥,对不起。我能坚持,我们赶快赶路吧!”
尚子谦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他不由分说地除下背包,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下去。”
云菲哪里肯:“大哥,我自己能走。”
“雪越下越大,怕是没等你走下去你就会被雪给埋了。听大哥的话,快上来!”
云菲十分为难,却不能耗时间。只得趴上去:“大哥,我很重的。你背不动了就放我下来吧!”
尚子谦难得轻松笑起来:“你才几斤几两啊,别小瞧你大哥,我可是练过的。”
天终于黑了,因为云菲受伤,尚子谦背着她走路速度越来越慢,好在带了手电,云菲一边打着手电一边说:“大哥,这雪看起来越下越大,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尚子谦也知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他纵然是个男人也早已感觉力不从心。他依稀记得这条山路上的旁道上有个小木屋,是当地看山的山民登山时的向海落脚地,只是现在不知能不能找到。
“大哥,你看那里!好像有个房子,我们去看看吧!”云菲左手上的手电照路,用右手上的手电观察周围的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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