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计算

    “嗯，你等下，我收拾下课本。”秦晓风抬起头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将桌子上的课本摞好放进抽斗里，转身出了教室。

    走在去篮球场的林荫路上，秦晓风不时微笑着挥手和同学们打招呼。

    “我看整个学校的学生你好像都认识。”项楠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要说一半还是有的，那些一年级的新生我大都不认识呢。”秦晓风很自信的回答，正说间，对面交叉的区间路上，两个穿着红白相间的运动服的女生也朝篮球场方向走去，其中一个面带微笑的女生手捧着篮球正边说边走。

    “咦，晓风你看那是谁？”项楠碰了碰秦晓风的肩膀。

    “巧啊！晓风，你们也去打篮球呀！”看到秦晓风，捧着篮球的那个女生热情的打招呼，没有丝毫的扭捏矜持，她是严思妤，身旁的那个女生就是假小子闻若兰。

    “呃……是呀，这么巧。”秦晓风回答，声音里带着点不自然。

    “思妤，你平时不是喜欢打羽毛球吗，怎么爱上篮球了？”一旁的项楠有些奇怪，“再说，这打篮球的都是男生。”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谁说的女生就不能打篮球了，国家篮球队不也有女篮吗？”严思妤回道。

    项楠一时间竟然像是被堵住了嘴巴似的无话可说。

    “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学习打篮球，若兰就是我的教练。”说完，她回头看了闻若兰一眼，闻若兰很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秦晓风记起了上次他教严思妤掷铅球，临走时严思妤让自己有空教教她打篮球，她掷铅球时笨拙的姿势已经让他有点儿不耐烦了，所以他当时一口就回绝了她，他认为像严思妤这种娇弱无力的富家小姐，投篮恐怕连篮网都碰不到，自己如果去教她，肯定会闹出不少笑话来。

    “既然你们也去篮球场，那一起走吧。”项楠笑了笑说道。

    “好啊。”项楠这句话好像很合严思妤的心意，她点头答应了。

    四人一起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一路上只听见项楠和闻若兰热热闹闹的说个不停，秦晓风和严思妤却是默默不语。看起来项楠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新认识的朋友。

    青石板路的尽头就是篮球场，那里，早已有四个人等着了。

    “晓风，在这里呢。”远远看到秦晓风，张广明招了招手高声喊道。

    秦晓风应了一声，微笑着向严思妤挥了一下手，然后和项楠一起快步向球场跑去。

    跑到场地中间，秦晓风一把脱掉身上的外衣，露出红色的七号背心。

    “晓风，接球。”他刚脱去衣服，就有人传球，他一把接过球，双手轻轻向上一送，篮球轻轻巧巧的跳入了蓝框中。

    “来，思妤，咱们也开始练吧，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哟。”这边的闻若兰开始教严思妤拿球的姿势。

    球场上，人越来越多，看球的男生和女生一排排坐在两侧的石凳上仰着头，阵阵喝彩声不时传来。

    “来，先试着投一个。”这边的闻若兰正在鼓励拍球的严思妤，“记住，要看准了再用力。”

    严思妤向后站了站，双手举起篮球，身子后靠，用力向上投去。

    “嗖”，篮球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半圆的弧线，并没有触碰到篮板，直接从篮球架中间飞了出去，落在了对面的场地上。

    “下次再用力些，你一定能投中。”闻若兰说完，转身去捡球。

    待到她将球捡回来，看到严思妤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是周俊。

    “来，把球给我。”他朝闻若兰招招手，闻若兰将球扔了过来。

    “思妤，看好了，”周俊说道，他伸展开修长的双臂，十指轻轻握住球，右臂向前轻送，“嗖”，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刷网而入，那轻松自信的神态和完美无瑕的动作丝毫不次于刚才的秦晓风。

    “打篮球首先要学会拍球，运球和控球，其次是……”

    周俊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面前，严思妤正默默的看着邻场。

    又是一阵喝彩声，秦晓风再次进球，场下的观众正鼓掌助兴。

    “思妤……”闻若兰轻拍了一下严思妤的肩膀道，“别走神了，周俊正在给你讲球呢。”

    “哦……对不起，”严思妤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前的周俊，一脸歉意的表情。

    “没事，我们继续……”周俊重新开始给严思妤讲了起来。

    周俊一边讲，一边用动作示范着怎样运球控球，篮球在他的手中竟然变起了魔术，忽而消失忽而又蹦了出来，看得一旁的闻若兰直咂舌，这时，临场看球的女生也都渐渐朝这边围了过来看他秀球技。

    “思妤，再看一次。”周俊说道。

    运球，伸臂，投篮，篮球像长了眼睛一样跳入了篮网中。

    “哇，周俊，原来你打篮球也这么棒啊！”

    “周俊，刚才那个球怎么跑到后面去了，原来你还会变魔术呀！”

    “这个三分球太酷了，再投一个吧！”

    ……

    旁边，女生们叽叽喳喳赞个不停。

    周俊只是微笑了一下，停下手将球递给严思妤，“来，再投一个试试。”

    “我……”严思妤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球，看着身边的这群麻雀般的女生，她心里有些胆怯。

    “我来吧，”闻若兰一把接过球，轻拍了几下，双臂轻送，“嗖”的投了出去，紧接着，身边传来一阵喝彩声，篮球轻松的落入了篮网。

    “好球！”场外一个男生也赞叹的喊道，是秦晓风。

    邻场的比赛已经散场了，秦晓风将运动服搭在肩头，正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闻若兰投球。

    “喂，秦晓风，你和周俊斗篮球吧。”有人开始起哄。

    “对呀，斗一个，斗一个……”众人齐声附和。

    “不用了吧，友谊一。”秦晓风摇摇头，笑着回答，“周俊的篮球技术我以前就见识过了，比我好得多呢。”

    “你们俩都是高手，所以大家才想看啊。”一个声音不依不饶，是闻若兰。

    此刻的严思妤则静静的盯着秦晓风淌着汗珠的胸膛，那上面挂着一个红宝石样的饰物，那弯弯的新月形在斜阳的照射下正闪动着红光。

    【】

    61二

    晚自习放学回到寝室，秦晓风顺手打开电脑，然后出门到水池上洗了把脸，打好了热水。

    再回来时，电脑已经登陆桌面了。

    同学们都还没有回来，自己能安静的玩一会儿了，秦晓风想。他习惯地点开了桌面的小企鹅，把QQ先挂了起来，然后点开浏览器开始看新闻。因为高三阶段早晚都有自习，一天还有八节课，而且两周才过一次周末，美其名曰“大周末”，所以平时根本没有时间玩电脑，只有在晚自习下课以后才有时间上一会儿网，但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秦晓风上网时间基本都控制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秦晓风还有一个好习惯，就是从来不玩游戏，这一点他和别的同学不同，在这个大家都一起玩CS，玩穿越，沉浸于魔兽和传奇的时代，他从不羡慕，甚至连最近风靡一时的偷菜游戏他都不玩，秦晓风每天晚上打开电脑除了挂QQ看新闻，就是到微博上写一点儿自己的心情，而看看新闻恰恰能够补充自己的时事政治知识。

    点开人民网看了一会儿新闻后，秦晓风又抖开QQ窗口看了看自己的好友，他想知道在这个时候都会有谁在线上。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紫丁香”。

    “还没有休息吗？”他发过去一行字，在等待回话的时间，仍然继续点击着新闻页面。

    紫丁香是秦晓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加为好友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她也在钱江市上学，今年也是高三了，不过她在十二中。

    两人一次聊天是讨论关于“应试教育”的一个话题，虽然紫丁香说了许多一套一套的道理讲应试教育的好处，但是秦晓风抬出了网上搜罗来的一些专家的言论，把当前的应试教育给批驳的一无是处，他甚至搬出了韩寒和郑亚旗的事例让紫丁香不得不承认应试教育有许多弊端，秦晓风的有些理论虽然消极，但是论据还是挺充分，那次的辩论紫丁香输的很惨，但是两人却从此成了好朋友。

    网络虚拟的好处其实就是让现实中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距离拉近，虽然大家素未谋面，但是却可以一起聊天，开怀畅谈，甚至互相分享自己的小秘密或倾诉彼此的伤心事。有时候只有在这里，人们才会找到自己知己甚至是红颜，某一天大家一旦打破了这堵虚拟的墙壁，现实反倒让彼此互相有所顾忌，而从此又回到谨小慎微的自我空间。

    所以，网络虚拟空间里交友的一点就是“最好不相见”。

    在最初认识的时候，两人商议过，上线以后不隐身，这样可以方便对方找到自己，所以秦晓风每次都能很顺利的找到紫丁香。

    “我正在找一些英语试题，你也没休息呀？”紫丁香回过话来。

    “我们刚刚下课，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我呀？”秦晓风发过去一行字，外加一个色咪咪的表情。

    对方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秦晓风知道自己这些暧昧的话和表情又让紫丁香生气了，于是他又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什么英语试题呀，给我传一份吧，我一会儿给你传点儿时事政治交换怎样？”

    “好的。”紫丁香回道，她很快传过来一份压缩过的文件，秦晓风点了接收，并且也把自己收集的那些时事政治传了过去。

    两人一边收发文件一边聊天。

    “我们学校昨天发生的那件事你听说了没？”紫丁香问。

    “你是说方莹莹那件事吗？”秦晓风问。

    “嗯。”紫丁香回道。

    这件事秦晓风也是今天上午才听说。昨天下午课间时，钱江市十二中有一个叫方莹莹的女生从四楼上一跃而下，跳楼自尽了，这件事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钱江市，据说她是不堪忍受高考的压力，有同学还找到了她留下的一封遗书。

    “方莹莹是我们隔壁寝室的，平日里看她爱说爱笑的样子，真的不明白现在怎么会这样呢？”紫丁香叹道，字里行间带着一丝哀伤。

    “是啊，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秦晓风回道，“我最看不起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的人了，你想一想，就算自己不开心，也要想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呀，父母养她那么大，现在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其实，有的时候活着的确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所以才有人会选择死亡，像海子……”紫丁香回道，“方莹莹就是这样的女孩，有时候她就是想自己的父母想的太多了，我们在一起聊天，她总是说如果考不到一个好的学校，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是为了父母而活着还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就是因为父母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这样啊……”秦晓风发了一个悲伤的表情，“不说那些伤心的事情了……对了，给你说件别的事儿，今天下午，我们学校有人给我下挑战书。”

    “挑战书？什么挑战书？为什么挑战？挑战什么呀？”紫丁香发来一连串的问号。

    “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好像就是为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他要和我斗球呢。”

    “为了一个你不认识的女生？”紫丁香好像不相信的样子，“是不是你到处留情，得罪了谁？”

    “看你把我说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秦晓风回道，“他定的时间是这个周日的下午，地点在我们一中的小操场，记得来看哦。”

    “嗯，一定。”

    “到时候让我顺便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好看不好看。”

    “那天人肯定多，你认不出我的，再说我长的有点像恐龙，你不怕被吓到了，输了球吗？”紫丁香发来了一个顽皮的吐着舌头的坏笑。

    “不会吧，我相信我的交友水准，我的女网友，最起码要比披头散发的长发女鬼长的好看些……”秦晓风调侃道，“现在大家都高三了，你准备报考那个学校啊，到时候我们一起，我陪你。”

    “上次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我的目标还是深江大学，到时候你也来，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见面哦，那时大家就真的有缘分啦。”紫丁香回道。

    “深大呀，目标太高了，我怕自己的能力有限，算了吧。”秦晓风发了一个哀叹的表情。

    “怕什么，要有自信，要相信自己。”紫丁香发来一个鼓励的表情，“好好学吧，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秦晓风回道。

    结束了聊天，秦晓风躺在床上，大脑开始无序的运动起来。

    斗球对秦晓风来说没有多大压力，他对自己的球技还是很自信的，虽然自己不认识周俊，但整个钱江一中里，还没有一个他不知道的深藏不露的踢球高手，所以谈不上害怕畏惧。这些天参加体育活动之余，功课也并没有落下，自己再努把力，到时候二本应该没问题，所以秦晓风对自己眼前的高三生活还算满意，至少没有太大压力。

    想过了学习，转念间，他又想起了刚才和自己聊天的紫丁香，她的头像是那种用手机自拍的图片，细细看能看出她是属于那种文静典雅的女生，不过图片太小，看不出什么来。此刻，他真的希望这个紫丁香就是那个自己为之斗球的严思妤，那该多好啊，至少自己斗球会更有动力。

    况且下午看见的林美妍就已经够漂亮的了，但是项楠说过，严思妤比林美妍要漂亮的多，如果紫丁香就是严思妤，斗球赢了她，那她不就名正言顺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了吗？

    想着想着，秦晓风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

    62三

    二天早上，秦晓风起得很早。

    因为要上早自习，同寝室的同学们都在五点四十起床，洗漱完以后，基本上六点到教室。

    但秦晓风五点刚过就再也睡不着了，昨晚做了一夜春梦，他此刻还在回味梦里的甜蜜。

    秦晓风睡的是上铺，看同学们睡得正香，他没有下床，只是点开了墙角的床灯，翻开床头的记事本，身子靠在墙壁上悄悄的看，他有个习惯，就是床头永远放一支笔、一个记事本和一本书，书是睡觉前随便翻两页，记事本则是夜里想起什么来划拉两下。

    这个记事本上有他抄的一篇文，是篇老掉牙的初中课文，朱自清的《匆匆》。这是在一次聊天中紫丁香劝他看的，他后来给抄到了记事本上，每天早上起床总要读一读。

    文虽然旧，但是秦晓风很喜欢看，而且他对其中的那句“过去的日子如青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呢……为什么偏要白白的走这一遭啊？”颇有感触，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日子都被微风吹散被初阳蒸融。

    秦晓风私下里还计算过一次，散文里说的“八千多日子”，那年的朱自清应该只有二十三岁，自己十八岁了，现在已经过了六千多日子了，而人的一生也不过六十岁，那么只有两万一千九百天，至于六十岁以后，那都已经成了老糊涂了，大脑已经开始不好好干活了，不算在人生里的数，所以他常常提醒自己珍惜光阴。

    看过了记事本，秦晓风又开始看英语，对他来说，这是最头疼的科目了，每天都有记不完的单词看不完的课文，虽然是体育特长生，但英语最起码要过得去吧。

    早上五点四十，同学们准时起床，看那守时的样子，大家似乎约定过一样。

    “喂，晓风，你周末要斗球呀？”睡在秦晓风对面下铺的白梁朦胧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秦晓风奇怪，这是昨天下午的事情，只有自己和项楠知道，项楠肯定是不会多嘴的。

    “现在全校的人恐怕都知道了。”旁边的张广明接口道，“昨晚你没有上网吗？”

    “上网？你是说校园论坛……******是谁那么多事乱发帖子？”秦晓风骂道，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只顾着和紫丁香聊天，没有看校园网。